二百一十四(1 / 2)
弘治皇帝聽完朱厚照的意圖,第一反應就是膽大包天。
然後,就是難如上青天。
保護藩國,這是我大明義不容辭的責任啊。」
駐軍,弘治皇帝眸子一縮。
弘治皇帝久久不語,最終,才緩緩開口:「朝鮮對我大明恭順,按你說的,要是駐軍,如此一來,豈不是寒了朝鮮百姓的心?」
「說吧,你在想些什麼?」
「扶植一個一心向我大明的朝鮮國王,讓朝鮮名為藩國,實為一省。」
朱厚照解釋到:「父皇,想要開海,就得在海外擁有實力,最好,能有一席之地,為日後船隊的補給等諸多問題創造條件。
朝鮮雖是太祖定下的不征之國,可是,隻要朝鮮內亂,李隆若是不得人心,那麼朝廷就大有可為。
朱厚照直言不諱,目光炯炯。
弘治皇帝愕然。
蕭敬頗有些委屈的看了眼弘治皇帝,見弘治皇帝點點頭,也隻好出去了。
比如,讓親近我大明的宗室成為國王,他若是想坐穩王位,為了朝鮮穩定,最好的辦法,允許我們駐軍。
萬國來朝,奉大明為尊,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那些國家對大明的承認,然後,對鄭和的船隊補給。
畢竟,若是從泉州出海,就算是帶再多的補給,中途,淡水,食物也都是有限的。
「這怎麼會,父皇」,朱厚照故作吃驚,「若是李隆真是天怒人怨,朝鮮百姓定是每日翹首以盼,願父皇為他們做主啊。
至於駐軍,無論是宗室坐穩王位,還是官員,恐怕,都有人求之不得讓父皇出兵。」
弘治皇帝看著朱厚照,總覺得這廝,好像是早有預謀,要不然,也不會突然莫名其妙的對朝鮮有了極大的興趣。
自從弘治皇帝開始動了出海的心思,他讓蕭敬找來了不少當年的記載。
鄭和下西洋,宣揚國威,萬國來朝。
這看似用銀子換麵子,可是細讀之下,弘治皇帝抓住了要害。
所以,不說重現萬國來朝的盛況,至少,日後下西洋的時候,那些個小國對大明的艦隊沒有覬覦之心,心生畏懼。
朝鮮,就是一個突破口。
想一想,連國王都是大明立的,要是想換,隨時就能換了。
你要是不聽話,下一個會不會輪到你呢。
「咳咳,此事談論這些,為時尚早。
朝鮮國內到底出了什麼問題,這些還都不知道,等一切清楚在說不遲。
現在,還有一事,更為重要。
如今,五王進京也有些日子了,朝廷,還有其餘的藩王,也都看著呢,總不能一直把他們扣在京師,到時候,怕是民情沸沸。
說說看,處置興王,你怎麼想的。」
「這,興王乃是長輩,兒臣,不敢多言。」
朱厚照扭扭捏捏來了一句,卻換來弘治皇帝的一記白眼:「喲,你還知道長幼尊卑,不容易啊。
朱厚照,你連朝鮮國王都想換了,怎麼,這件事,你倒是沒了膽子。
說罷,別裝腔作勢了。」
朱厚照撓撓頭,「那兒臣就大膽了。
父皇,先前東廠審訊過王嶽,婁氏,得出來的消息來看,二人謀反,興王,的確不知道。
況且這些日子,聽說興王叔每日不安,尤其是上表想要拜見婁氏被擱下了,恐怕,興王已經知道,事情的根子就出在他身上。」
弘治皇帝點點頭,「繼續說。」
「興王就藩不過十幾年,子嗣也是艱難,整個興藩,也沒有多少人,即便是父皇除國,把他廢為庶人,拘於鳳陽高牆之內,所得的,又有多少。
兒臣以為,當以興王為契機,削藩。」
朱厚照最後才說出來自己真實的目的。
一個才十幾年的藩王,林林總總全都加起來,能有多少身家。
那些個大大小小的幾十位藩王,從他們身上割下幾片肉來,不知比興王要多出多少。
削藩?
這下子,弘治皇帝真的是嚇了一跳。
削藩,比剛剛朝鮮的事情,還要來的更要命,朱厚照這廝,成日裡腦子想的都是些什麼,都是這些刀劍上跳舞的活計?
削藩,這是個風險極大的事情,畢竟,文皇帝當年就是因為建文皇帝的削藩,才把皇帝拉下馬。
雖說文皇帝得江山以後為了防止其餘的藩王再次上演,削除護衛,置換封地,製訂了一係列的嚴苛法規。
可說不準,若是朝廷真的動了心思,會不會有藩王鋌而走險………
朱厚照看見弘治皇帝的猶豫,適時的火上澆油到:「父皇,不是兒臣一時心血來潮,宗室,總有一日會成為我朝大患啊。
我朝親親之恩,可謂無所不用,其厚遠過前代矣。
太祖當年受了苦,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子孫受苦。
皇族子孫享有特權,不受普通法律約束,不歸當地官府管製。
諸王的府第、服飾和軍騎,下天子一等,爵位世襲罔替,公侯大臣見了都要「伏而拜謁」,無需交稅,甚至可以在地方收稅、魚課、鹽店。極少部分宗室仗著特權對地方官員橫加欺淩。
前些年,父皇賞賜給興王就藩時鹽引五千,天地,山川千畝。
這些,都還算少的。
諸藩分封而不錫土,列爵而不臨民,食祿而不治事,所以啊,各藩子嗣昌盛,駭人聽聞啊。
慶成王光兒子就多達一百餘人,女兒更是不計其數。
最可怕的是,隨著宗室人口的迅速增加,宗室領取的俸餉總數目巨大,祿米撥給的總數遠超出國家各地一年的歲供京師的糧食。國家也因之背上沉重的負擔。
兒臣想,日後,恐是一省的財稅養不活一省的藩王啊,到那時,大明萬子萬孫之日,豈不是亡國之時啊。」
弘治皇帝沉默了,他是一個矛盾的人,一方麵,作為皇帝,天然的對藩王,尤其是近支藩王有著戒備之心。
可另一方麵,他對親情又極為念重,所以當幾個弟弟就藩時,他出手也是極為大方,幾乎到了有求必應的地步,對一些不法之事,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不是不知道,他對藩王有些放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