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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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軍府三個燙金的大字映入眼簾,督軍府是中國蘇州傳統的園林建築。紅木大門高大威嚴,整個園林古樸典雅,帶著江南水鄉的秀美,假山林立又有一份厚重的粗獷。高大威猛的衛兵們穿著薑黃色的軍裝在督軍府周圍巡邏。錚亮的刺刀在陽光的照耀下展露鋒芒。滿匣的子彈的長槍,在衛兵們的背上舒貼地站著。長槍好像蓄勢待發的衛兵一樣時刻準備著上膛。訓練有素的衛兵們是督軍府強有力的長矛和最堅實的護盾,忠心地守護著裡麵的人們的安全。他們見三公子回來了,隻是微微地點點頭。管家羅叔迎麵走來說:「公子爺,您回來了。」楚昭一臉興奮,心裡又有一點兒隱隱的擔心。「羅叔,我爹在家嗎?」羅叔看三公子高興,想問他發生了什麼好的事情。但是,沒有問。因為看他輕輕皺了一下眉,可能是對事情沒有把握吧?羅叔看著他從小長到大,除了督軍就屬他最了解少爺了。「三少爺,督軍在書房處理軍務呢。」楚昭又問:「大哥,也在嗎?」羅叔想了想說:「大少爺在軍部呢。」楚昭不怕父親,卻比較怕他的大哥楚暉。羅叔張了張口,欲言又止說:「三少爺,您換一件衣服再去見督軍吧。」楚昭看著自己的月白色長衫,自我感覺良好。可是,羅叔最了解爹了,聽他的沒有錯。爹對有些義憤填膺的進步青年多少有點排斥。楚雲天不是一個封建腐朽的人,有很多事,非人力不可為也。站在他的角度看問題,隻是希望自己不要那麼快被歷史審判。楚昭怕他看到自己會想到他們,對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不利。他換了一套黑色西服,去見父親。在心裡,比任何一次見麵都要鄭重。

園林曲徑通幽,一步一景。每一扇窗子,每一處門,由遠及近,由近到遠,都是不一樣的風景。有的色彩素淨像意境深遠的潑墨山水畫,有的色彩明亮配合著朝霞又好似西洋的印象派油畫。用大自然這個神奇的造物主拿人們畫的畫兒來作對比有點兒不準確。卻是比較完美的表達。亭台樓閣,雕梁畫棟,每一個小小的雕刻和新穎別致的設計都體現了工匠們巧奪天工的匠心。曲折的橋梁橫在平靜的湖麵上,小橋流水,悠然寂靜。墨竹的香氣從遠處傳來,讓人的心情變得愉快。碧綠的美人焦依偎在櫻花樹的身邊,有一種別樣的美。過了小橋就到了一條蜿蜒的小路,小路是由各色的雨花石鋪成。流光溢彩,好像漫長的星河。

書房裡一塊巨大的牌匾上寫著「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書房裡一盆君子蘭擺在梨花木花架上,書房常年裡有一股淡淡的藥香。博古架上放著歷朝歷代的古董,元青花天球瓶,唐三彩瓷器,還有魏晉南北朝時期的陶俑……他其實不喜歡來父親的書房,灰暗的書房感覺太沉悶,太壓抑了。記憶中,每一次來書房都是父親教他大道理。道理他都懂,隻是有時候很多想法都和父親背道而馳。所以,每次談話都以他的沉默告終,都以父親的疑惑而結束。他們兩個是最懂彼此的人,卻是最不理解彼此的人。楚昭想:這一次談話,希望能夠在兩個人愉快的笑聲中結束。

一個高大瘦削的人戴了一副黑色邊框的老花鏡在伏案寫字,他穿著一身薑黃色的軍裝,身姿挺拔好像一棵秋天的銀杏樹。烏黑的頭發好像他這個人的性格一樣倔強,根根立在頭上。有兩叢銀發從鬢邊向後生長。他的眉頭皺得太多次了,眉心之間有一道褶。他的臉型較長,和旁人相比帶著一分蒼白。如果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濃密的眉毛下長了一雙銳利的眼睛。他的目光如炬,眼神堅定。鷹鈎鼻,密密麻麻的胡子簇擁在他的薄唇之下。楚昭的麵容更像他的母親。楚昭沒有直接說明來意,先寒暄了一陣,問了母親和大哥的近況,又聊了一下軍部發生的事。楚雲天聽著有點不耐煩,知道這個兒子一般有事求他,才會搬出自己的娘和大哥。「你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不過,楚雲天沒有抬頭,繼續專研他的字兒。一旁的副官柳懷安在給他研墨。他在楚雲天的身邊好像一棵蓬勃生長的鬆樹。有一種他在身邊就會變得靜定和安心的感覺。楚昭高興地說:「爹,我要娶妻。」楚雲天聽了他說的話,終於抬起頭來。楚昭覺得他表現得一般,沒有欣喜,也沒有感覺意外。「是哪家姑娘啊?」楚昭說:「爹,你一定聽說過。她是鳳棲閣的安小姐—安沅。」聽到「安沅」兩個字,安沅?一個當紅的戲子。我的兒子怎麼可以娶一個戲子?他拍案而起,硯台傾刻被打翻,裡麵的墨汁全部倒在宣紙之上。他寫的字被墨水覆蓋看不清了。門外的侍從官聽到動靜過來整理。一個白玉鎮紙從楚昭的眼前飛過,柳懷安想要接住,還是不偏不倚地打在了楚昭的肩膀上。如果不是柳懷安這一伸手,這個白玉鎮紙就砸在了他的太陽穴上了。柳懷安看著怒火中燒的督軍,又看了一眼倔強堅毅的楚昭,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龍博兄,你和孩子慢慢說。不要動手,傷了和氣。」他們在私下都是叫對方的字的。楚雲天內心平靜了一點,對他說:「佩德兄,這逆子太任性了。讓你看笑話了。」又對楚昭說:「孩子啊,婚姻大事要慎重考慮。督軍身居高位,你要體諒你的父親。」楚昭不說話,對於柳叔他在心裡表示由衷的感激。

「你要娶販夫走卒清白人家的女兒,我可以答應你。你要娶在大學讀書的女學生,我當然非常理解你。就算你要娶比你年紀大一點兒的,我可以說服自己答應你。你留學德國,思想比我開明。我不說什麼。我想不通,你要娶一個來歷不明的戲子為妻。我絕對不會答應你。」他說完,喘了一大口氣,喝了一整杯茶。楚昭平靜地說:「現在是民國了,講究戀愛自由,婚姻自由。在愛情麵前,我們兩個人是平等的。我覺得沒有任何問題。她的出身無法選擇,這不是她的錯。更不是父親不同意我們在一起的借口。」楚雲天聽了氣不打一處來,這小子來勁了,越挫越勇了。「自由是有邊界的,我給了你最大限度的自由。你要娶那個叫…什麼,叫…安沅的戲子為妻。除非,我—死了。否則,休想!」楚昭見父親如此堅定,他更不能退讓一步。「沒有誰可以剝奪我追求幸福的權利。我的父親也不可以。」柳懷安一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說了。楚雲天對於他一心想求娶一個戲子的事,不想再說什麼。「跪下!」一聲跪下,聲如洪鍾,隻有他自己知道,說這兩個字費了他多大的力氣。楚昭妥協地彎下了身軀,對於娶安沅為妻的事。他絕對不會讓步一分。楚雲天見他跪在地扳上,自己也坐下來了。「不要跪在我的眼前,去祠堂跪著。」柳懷安示意楚昭快走。

「這個逆子,反了他了。」楚雲天說著,咳嗽了幾聲。白色的瓷杯裡沾著幾滴血,血腥味兒被濃鬱的茶香覆蓋住了。柳懷安給他拿藥,換到剛才的濃茶。楚雲天早年被萬敏放了黑槍,子彈差一點就打到了肺部。當時救治及時才撿回一條命,可是條件艱苦。之後,沒有修養好加上年紀大了,身體就一日不如一日了。楚雲天吃了藥對柳懷安說:「佩德兄啊,你覺得我這兩個兒子怎麼樣?」楚雲天知道,他一定會說實話。「大公子,驍勇善戰,成熟沉穩……三公子智慧有之,能力有之,和大公子相比,不相上下。又比大公子多了分仁慈。留學歐洲,見過廣闊的天地……就是缺少實踐。」其實,柳懷安表達的意思楚雲天懂。就是楚昭在國外聽了什麼理想,什麼主義,各種什麼思想……帶有一些浪漫主義情懷和天真的孩子氣,不切實際又可笑。可是,其他國家和中國能一樣嗎?他缺少實踐,確實。他這些年順風順水,什麼都是父母和兄弟給他的。他一直在父親的羽翼之下長大,沒有經歷過暴雨傾盆還有驚濤駭浪。他什麼沒有得到過?我們什麼時候讓他沒有得到過?有的人也順風順水,那是他經過不可避免的血雨腥風洗禮一點一點,一寸一寸地打下來的。自然是不能比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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