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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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跪在蒲團上,他麵對的是楚家的列祖列宗的牌位。黑色的牌位一塊一塊整齊地依次排列在案台上。昏黃的燭火在風中搖曳,它們一排排地在過道兩側,像忠誠的臣民匍匐在他們的腳下。新鮮的供品放在牌位前麵正中間的位置。巨大的香爐裡插著一家人供奉祖先的香燭。燃燒後的紙錢灰燼落在香爐上和香燭上。白色的幡布被燭火染上一層淡黃色。蟋蟀在草叢裡叫著,還有祠堂外巡邏的軍犬吐著舌頭嗬氣的聲音。楚昭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沒有害怕,說特別敬畏也談不上,因為祖先們離他太遙遠了。

一個人偷偷地走到楚昭的後麵。他眼睛微眯,警惕地說了一句:「誰?」楚昭後麵的人立刻被他摁倒在地。「公子爺,好疼。本來想捉弄你的,沒想到你還是那麼警覺。」他的副官何驍拿手揉了揉,剛才磕在地上的後腦勺。「讓你胡鬧,如果你這樣捉弄我大哥的話,你早就被軍法處置了。」何驍笑著說:「屬下哪敢對著軍座嬉皮笑臉的。」光顧著說話了,差一點兒忘了正事。何驍從軍裝口袋裡掏出止痛的藥酒,還有其他的藥給他。「夫人知道你受傷了,特地讓軍醫開的藥。」他們是從小到大的玩伴,在私下就是要好的朋友。其實,督軍夫人聽到兒子受傷還在祠堂罰跪的消息想立刻趕過來的。她和督軍求情,還大吵了一架。一開始還是有商有量,和和氣氣的。之後,他們兩個越說越大聲了。督軍說:「讓我們的兒子罰跪。他沒有那麼脆弱,殘不了。現在不加以管教,以後我們就管不了了。這是軍務,婦道人家不要管。」督軍夫人絲毫不相讓說:「我自然是管不著你們的軍務,什麼事都拿軍務做借口。他是我的兒子,也是你的兒子。他被你打傷了,我這個做妻子的,做母親的。不僅要管我的兒子,還要管我的丈夫。這是祖訓,我必須管。」被兒子惹生氣沒一會兒的楚雲天,又被夫人孟舒怡給氣著了。他們每一次吵架,督軍夫人都是拿祖訓家規說事。偏偏說這個,楚雲天又不知道怎麼樣反駁。隻不過,這一次沒有柳懷安從中調停。這不是軍務,是楚家的家務事,也是他們夫妻兩個人的事。孟舒怡是一個湖南人,湘妹子嘛,性格潑辣豪爽。她對小兒子比較溺愛,所以說話就急了些。楚雲天嘆了一口氣說:「你知道因為什麼事我才要讓他罰跪嗎?他要娶一個戲子為妻。」孟舒怡也不理解兒子的想法,兒子大了要娶妻,可以先和娘說啊。娘一定會選一個家世好,兒子喜歡的女孩子。楚雲天喝了一口茶說:「兒子的眼光不好,需要你給兒子掌掌眼。要不是,因為你不關心咱們兒子的婚事,他會這樣嗎?」楚雲天的語氣沒有責怪夫人的意思。子不教,父之過。夫人愛子心切,關心則亂的心情他可以理解。隻希望她可以轉移一下注意力,不要說話那麼大聲,外麵還有衛兵呢。讓他的臉上無光,帶兵就失去了幾分威嚴。她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像老爺說的有幾分道理。真的,不怪她不關心兒子的私事。他講究什麼自由戀愛,思想比較開放。她怎麼也想不通,兒子會喜歡一個唱戲的。這不是那種沉迷酒色的男人會喜歡的女子嗎?他不會?在外麵讀書的時候,沾染了什麼不良愛好吧?她越想越覺得可怕。兒子不會真的是這樣的人吧?「好,兒子的婚事我來操心。那他的傷勢怎麼辦?」楚雲天說:「我自有分寸。」對於他這句自有分寸,督軍夫人是相信的。也是,待在家裡總比在外麵鬼混讓人省心。隻要兒子在她眼前好好的,剩下的她就不怎麼關心了。何驍不知道他們談話的內容,隻知道夫人是被督軍趕出書房的結果。何驍把他們兩個人談話的結果告訴了楚昭。「那,我娘還好嗎?他怎麼樣?沒有被我氣出什麼病來吧?什麼時候我才能出去?」何驍嘆了一口氣說:「少爺,督軍和夫人都好好的。什麼時候出去?這段時間,您還是不要再想了。督軍和夫人都不會同意你出去的。少爺,你不想讓夫人傷心吧?」楚昭最看不得娘流眼淚了。可是,如果自己暫時沒有人身自由,那安沅就危險了。說著他又從懷裡掏出兩個拿油紙包好的大包子給楚昭。「少爺,我知道你一定是餓壞了。從早上進門,到現在什麼都沒有吃呢。」楚昭拿著這兩個圓滾的帶著餘溫的肉包子,覺得何驍果然夠義氣。不愧是我的好兄弟。「謝謝你啊。」何驍擺了擺手說:「沒事,我們是好兄弟。少爺你跪了那麼久了,站起來吧。反正沒有人看到。」楚昭沒有說話。何驍又勸他說:「你這樣,我看著不習慣。」楚昭輕輕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帶著低吼:「你就這麼看著嗎?不知道搭把手?我的腿…跪麻了。」何驍趕緊把他扶起來。楚昭整理了一下儀容。現在要出去是不可能了。不過,如果他鐵了心要出去,什麼銅牆鐵壁也困不住他。隻希望安沅可以理解他。楚昭低聲對何驍說:「務必再多派幾個人在暗中保護安小姐的安全。誰傷害了她,一律格殺勿論。」安沅是他誰都不能觸碰的底線。何驍聽著他陰寒的口氣,嚇了一頭的汗。他咽了咽口水說:「如果…我是說如果。遇到了自家的兄弟們怎麼辦?他們可是與楚家共患難,有的曾經還和督軍一起出生入死的。如果傷害了他們,督軍知道了,安小姐的下場會更慘的。」楚昭一時心急,竟忘了這個。「如果…是爹的人切記不要傷到他們的要害。」不能讓跟著爹一起打江山的人寒了心,更不能讓想追隨楚家的人對楚家有所懷疑。楚昭想了想,從左手大拇指摘下一個玉扳指給何驍。「這個,交給安小姐。讓她安心。」何驍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這個龍紋扳指,生怕掉了。這個扳指是他們兄弟倆第一次開槍打靶,少爺從督軍手上贏過來的。不過,過了一個月大少爺就贏了三少爺。看來,少爺對這個叫安沅的女子是無比重視的。可是,就怕襄王有意而神女無心啊。少爺這麼好的一個人,哪家姑娘不會心動。這樣想著,他好像放心了。何驍問了一下楚昭:「少爺,需要小的帶什麼話給安小姐嗎?小的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給少爺帶到。」楚昭拍了一下他的後背說:「你會拿你的少爺開玩笑了是吧?」何驍做了一個要吐血的動作說:「再用力一點…就沒有…這麼用心的副官幫少爺傳達心意了。」楚昭紅著臉說:「她看到這個自然就會明白。」

鳳棲閣,一眾師兄弟姐妹在院子裡練功。秦蘭笑著小聲對安沅說:「小師妹。苟富貴,勿相忘啊。未來的楚家三少奶奶。」安沅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搖搖頭。「旁人不知道說我就算了。師姐了解我,也來對我打趣兒。」如果是別的女孩子一定會很高興,可她高興不起來。秦蘭見她愁眉不展也不說她了。「我就說嘛,楚昭唱了一出救風塵。怎麼就能讓我那高冷無情的小師妹,感動得痛哭流涕還動了凡心,對三少爺死心塌地的呢?」安沅紅著臉拿著紅纓槍對著她,然後放下槍,鄭重地說:「我是答應他了。可是……」安沅對楚昭說喜歡,一定有,說愛還為時尚早。一個從小被父母拋棄的人,怎麼會如此輕易地把一顆炙熱的心交到別人的手中。師父說,一顆真心要學會先愛自己,才能更好地愛別人。楚昭對她有幾分真心?她現在還不知道。楚昭,一個長在愛裡的人,一定會原諒這個愛自己比較多一點的,自私的我。這樣一位優秀的男子,對一個涉世未深對愛情懵懂無知的小丫頭如此周道用心。哪個小姑娘不會心動?會心動是正常的。安沅輕聲說:「可是,我有什麼辦法躲避呢?他們家在金陵權勢滔天。如果他真的要強娶豪奪,我一個弱女子,如何應對?應對不了,還會連累一眾兄弟姐妹。就是…連這鳳棲閣也保不住了。鳳棲閣是師父半生的心血,我不能因為我的私事牽連,而毀了它。」秦蘭知道這個小師妹受了許多委屈,她抱著安沅的肩膀。他們啊,都是一群可憐人,都是因為對命運的無能為力,而聚在一起。自然是要相互抱團取暖。不能相互算計排擠。秦蘭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說:「一入侯門深似海……」安沅扌莫著大師姐的頭搶先說:「我們,不會從此蕭郎是路人。你永遠是沅沅最好的大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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