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節、難解的死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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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受限於這個時代的眼光,不論張韜是否刻意的去宣傳,人們都會不自覺地將各種神秘主義的東西加諸在難以理解的事物上。當然這也變相的等於擁有了天命神受的理論,起到了穩定社會的作用,就是不知道張韜極為看重的政治課變成中小學的必修課時,會不會影響到皇家在中原的統治地位。不過若想引發思想上的變革,僅僅靠某些人的鼓吹煽動是沒有用的,這必須讓大多數的民眾擁有一定的政治覺悟。而能做到這一點的就是普及係統的科學教育,潛移默化中逐漸形成新的思想體係。靠著現在這陳舊的教育體係,至少薑田的有生之年是看不到結果了。

等到了又一個午休時間,薑田隨意的拿起最新一期的邸報,這才發現報紙的厚度似乎有所增加,打開一看不要緊,薑田就隻剩下了苦笑的份:「這分明就是後世的中@央@黨@報@嘛!」

除了邸報上最常見的政治動態之外,還增加了不少實事分析與社論,尤其是眼下正在熱議的部委改革。還在進行權利再分配的張韜忙的焦頭爛額,本來新朝成立對前朝的一些規矩進行變動是很正常的,所以無論部門的名稱怎麼改變,或是增加多少消減多少部門都沒有關係,因為千百年來無論任何一個朝代,隻要是還是想立足於中原,就不可能改變一些基本的東西,比如這個社會中占據領導地位的士紳階層。

在歷史上無論明還是清,他們除了一些不太重要的區別之外,整個國家的統治體係並沒有太大的不同,滿清八旗不過是取代了屍位素餐的明朝皇族們,國家的主要統治結構沒有發生太大的改變,任何政令與朝廷的法規都隻能行使到縣令的一級,雖然保甲、裡長之類的角色依然存在,但是真正在鄉村或是鄉鎮中占據統治地位的,還是各地方的宗族與士紳。那些沒有官衣卻比官員權力還大的土皇上們才是這個國家統治階級,以至於有時候就連皇權都要給他們讓路,若是誰想動他們的利益,不僅在朝廷中的各類代言人會站出來極力反對,同時還會發動輿論對敵人口誅筆伐打成十惡不赦的壞蛋。而在歷史上雍正就是因為推行攤丁入畝損害了這些人的既得利益,結果一直都被說成是千古少見的暴君。

雍正不受待見,是因為他這個人一心為了維護國家的穩定,或者說是為了維護皇權的穩定,而不惜對所有既得利益集團開刀,不管你是滿人還是漢人,隻要擋著皇帝的權利,就一定要被一刀劈開!這一點別說是他兒子乾隆做不到,就是被稱為千古一帝的康熙也做不到,所以滿清能在中原立足與這位遭恨的皇帝不無關係。同時他相比搞一條鞭法的張居正占優的地方在於,他不在乎儒林與地方士紳的反撲,事實上在滿清早期大開殺戒**大行其道的時代,儒家所能動用的社會力量極其有限,這才讓他能大刀闊斧的改革。

張韜就沒有那麼好命了,作為一個從現代穿越過來的中國人,傻子都知道必須要挖掉地方上的這種非法勢力,你還不能大大方方的搞**,同時也不能忽略宗族與士紳在維護地方穩定上的重要作用,但是又想剝奪他們的各種非法權利,你說這件事會有多難?而中國在唐以後,除了一個命苦的宋朝之外,一直都沒能破解這個死循環,直到韶山沖裡一個嬰兒呱呱墜地,直到一個生命力頑強的政黨,手段逆天、成果輝煌的徹底解決了這個問題。在中華大地上,第一次讓政令能通達到每一個鄉村,讓整個中國能團結的變成一個整體,讓被閹割三百年的血性再次回歸到這個民族的精神裡!有時候你不得不佩服那些老一輩的無產階級革命家,他們是真的在用生命來締造一個迥然不同的國家,他們希望原先那些困擾中國的難題都可以得到解決,他們不在乎自己的子孫是否能繼續掌握權柄,因為他們堅信中國是全體中國人的中國,而不是某個人或某一些人的中國,無論是他們還是他們的子孫都隻是全體中國人中的一份子,隻可惜……

不去管二十一世紀的中國怎麼樣,現在的張韜麵臨著任何一個開國帝王都要麵臨的問題,如果為了盡快恢復國力,為了迅速穩定政局,那麼選擇性的妥協就是必然的。可是經過了那波瀾壯闊的民族復興歷程,作為一個從二十世紀過來的人來說,這些為了一己私利而置國家未來於不顧的所謂清流名士們,簡直比茅坑裡的排泄物還要讓人惡心。所以當邸報中寫明,任何不經當地司法機關審理的官司,任何由宗族私自審判的案件,皆非法!任何民間自行裁度之律令,皆非法!任何私自囚禁拷打之行為,皆非法!看到這些釜底抽薪的舉措,薑田一點都不意外,若說在國朝建立的時候,之所以能夠將鄉村中的土皇帝們連根拔起,與各種政治運動的整肅,與各類新型官員充斥基層不無關係。但是受限於此時的通訊能力,中央不可能如臂使指般的控製到每一個神經末梢,所以這些肅殺氣氛濃烈的政策究竟能不能起到作用,薑田也不報任何期望。可是這卻開了一個口子,等於宣布那些私設公堂的土皇帝沒有合法的管理權,等到國家能夠騰出手來整治他們的時候就有了法理上的依據。當然這些人也明白此舉的危險性,沒有了管理權的士紳和普通地主沒有區別,以後還不就是砧板上的肉,隨便的讓人拿捏!

可是到了這個時候,這些人才發現,以前本以為靠著族中出個讀書人,就能攫取政治權利,進而在朝廷中扶立代言人的日子到頭了,莫說地方官的職權也被削弱,就是讀書人以前超然的地位都已經不復存在,他們所賴以依靠的政治資本幾乎消失無蹤,從明年開始你有多少地就要交多少糧,若是想學著前明時期那樣抗稅不交,就要掂量著自己有沒有能力阻擋國家暴力機關的強製執行了。

其實每個開國皇帝在遇到這個問題時,采取的辦法都有點類似,那就是動用剛剛橫掃天下的軍隊,將那些根深蒂固的豪門大族連根拔起,有時候甚至是整個省的人都要被強迫遷徙到另外一個省去,這樣就會破壞原有的地方勢力,並且相對的平衡了各地區的生產力差距。但是一開始這樣做是沒問題的,等太平日子長了,移民們熟悉了新家園,他們也就變成了當地的土著並建立起新的、盤根錯節的地方勢力。就好像當年湖廣填四川,現代的四川人有誰能說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巴蜀苗裔?反正老子生與死長於斯,誰敢說四川的壞話我就跟誰沒完!

破壞一個舊世界的時候,也要建設一個新世界,咱們的老革命們恰恰是隻做到了破壞,在扌莫索著建立的時候,便一個個都去找馬克思報道了。所以張韜知道,如果完全復製二十世紀的辦法,別說是此時沒有復製的基礎,就是真的做到了,最多也隻是換湯不換藥罷了,過上幾十年甚至一百年,國家還會走上以前的老路。所以他想著要將社會體係徹底的從官本位過渡到民本位,但是現實中的改革肯定不能那麼激進,並且在一開始就要將管理基層的人套在法律的框架之內,這種幾乎和整個國家作對的改革注定了要艱苦異常。

「晉朝因為施行九品中正製,維護了統治階級的利益,卻遏製了民間的呼聲,所以它不僅很快的四分五裂了,也沒能做到承上啟下的功能。而隋朝開創了科舉製度,讓普通百姓有機會參政議政,打破了世襲貴族對國家的控製,才有了後來大唐的繁榮。等到明朝獨尊理學,將科舉限製成八股文的作文考試,這等於是變相的回到了九品中正製那種死板的社會製度,嚴重阻礙了社會的變革與發展,同時誕生了一批披著儒家外衣的特權貴族,並最終導致了國力的迅速衰落……」薑田讀著邸報上的那篇社論,幾乎句句都是誅心之言,雖然用的是白話文體,讓人一看就知道這是某個軍隊培養出來的編輯所寫,但是文中的意思簡單明了,誰要是想阻擋改革,那就和歷史上那些禍國殃民的亂臣賊子一樣,終將成為被唾棄的對象。並且現在被文人們所抨擊的科舉改良,隻是恢復唐宋舊製而已,誰要是不和前明劃清界限,今後就甭想再出仕為官。

看著薑田深思的表情,即便是沒心沒肺的色狼都不敢大聲說話,這看似平靜的北京城裡其實早就暗流湧動,如果不是懾於皇帝手中的軍隊,恐怕各種反對派早就將紫禁城淹沒了,但這並不是最主要的,自從東林黨被反復打擊之後,民間就再也沒有一個能統一思想的黨派。反倒是因為這次的科舉改革與稅務改革,讓原本鬆散的民間勢力得以整合,他們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不得不做著最後的抵抗,此刻就是一種微妙的平衡點,皇帝和這些土皇帝們都在準備著自己的撒手鐧,好隨時給對方以知名的一擊。而他薑田可不太可能繼續置身事外,必然會被卷入到這場關乎國運的政治鬥爭當中去。但是薑田不想參與,因為他知道一個封建主義的帝國,如果不能發展成為帝國主義,那麼一切都是白搭,而隻有在帝國主義的基礎上才有資本主義生存的空間,而如果不能讓資本主義膨脹到自己的極限,就不會催生出社會主義,這條社會發展的必經之路是跳不過去的!張韜想玩跨越式發展,他薑田卻沒辦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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