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還是冒失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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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平康是一個謹慎的人。

李寇緊跟在軍卒後頭,他看著姚平康在山路下排開行軍陣型,前頭是兩個騎卒,中間由他親自帶領三騎,後頭又留三騎壓陣,中間前麵是多數步卒,後麵是少數步卒,後麵步卒趕著大車。

此外,姚平康又派出三騎在前頭探路。

「歸!」姚平康揮手令人馬回去。

探馬當先疾馳而出,在兩三裡外盤旋。

此時,雪下得越發大了。

李寇與朱文跟在車後麵,火把撲簌簌響著,隊伍無聲往渭州而行,間或車上掉落下斑點,那是西賊的血凝結的,又被風雪冰凍了。

李寇暗暗嘆一口氣,他委實不喜歡這時代。

倘若此時在家,路上大雪飄揚,路燈把個小城渲染得白天一樣,他還有心思走在雪上,跟弟弟妹妹發微信問「這雪漂亮不漂亮」。

那時的大雪也帶著煤炭的氣息,此時的雪晶瑩剔透更加可愛。

可是他愛不起來。

走不有二三裡,折彥質在後頭忽然道:「你們看!」

眾人回頭看去,隻見鐵鞭寺火光沖天。

原來曹秀在山上看得真切,見姚平康帥軍歸去,一時氣憤不過,要下山去找尋糧草,不了推開密室一看,裡頭連一顆糧食也沒有留下,加之自己又冷又餓,曹秀一怒之下竟把個鐵鞭寺縱火燒了。

李寇忽覺脊背上出了一層水。

倘若姚平康聽了他的建議,在鐵鞭寺留下幾個人守著——

曹秀是個高手,連珠箭十分了得。

他若來報復,隻怕幾個軍卒是守不住鐵鞭寺的。

「我隻想著現世安穩的時代,這裡卻不是,這是戰事時有發生的宋代邊城。」李寇心下警惕至極。

這是對他自己的警惕。

他此時真知道了什麼叫古代,什麼才叫雞犬不寧的古代——這是人吃人的時代。

「不懂的事情,千萬不可再多嘴。」李寇心下叮囑自己。

姚平康倒是沒有說什麼,他撥轉馬頭回來一看,見李寇神色冷厲,緊緊抿著嘴唇,不由在火光裡細看這人,見他重額闊口身形彪悍,雖有失言,那一雙山嶽倒塌般橫臥在額下的眉頭彷佛本身就是兩把直刀,眉下目光有神,走在路上一步就是一步,不虛踩,也不重重踩出響動。

「倒是個咱們關西的漢兒種!」姚平康想到這人一把長槍立殺十數人的威風,心下倒也佩服,便是他驟然遇到十數個西賊,隻怕也要怕上那麼一怕。

於是他說道:「你叫甚麼來著?敢在車上坐嗎?」

李寇往車上看一眼,道:「活人也不怕。」

但他並未去車上坐,看了姚平康那匹馬兩眼。

還不如他老家五奶奶家原先養過的那匹馬高大。

姚平康見他看馬便笑道:「這卻不能給你,隻是以你的本事,真要再遇到西賊,你擒殺幾個,奪馬來,有三匹便能留你一匹,隻是繳獲自用須交稅,匹馬少說也要三十貫,尚且要是不能作軍馬的駑馬,軍馬須五十貫以上。」

這是李寇能明白的。

兩宋時期,京津冀傳統養馬大區在契丹人手中,甘肅的山丹軍馬場在西夏人手中,宋朝隻能通過鹽鐵交易從兩國買馬,價格自然貴得多,隻是沒想到竟要這麼貴。

李寇問道:「如你所乘便是軍馬?」

姚平康索性跳下馬來,他也不耐在大風雪裡緩緩而行。

姚平康道:「這樣的馬也算精良軍馬了,十匹中出一匹也算不錯。」

李寇看那馬,從頭至尾怕不超過五尺。

這應該是蒙古馬種,不高大但耐力十足。

果然,姚平康道:「這是草原來的,卻不是涼州馬,雖不耐沖陣,但走山路如履平地,耐力較涼州馬高不少,是一匹好馬,灑家也是百貫才買來。」

李寇油然警惕,這廝與他說這些,莫不是有什麼要求?

姚平康道:「灑家問你,可要從軍?」

果然是為這個。

李寇尚未答話,朱文立即道:「大郎自是要讀書的。」

這話一出姚平康當即啐一口道:「讀書讀書讀甚麼鳥書,學那一幫髒心爛肚的,好生不爽利。」

他竟氣鼓鼓飛身上馬往前頭去了。

朱文便叮囑李寇:「大郎孤身自平夏城歸來,又身負家教,可不能荒廢了自家。這世道,作將軍的,畢竟不如個八品的縣尊尊貴,一旦作個這些將門的部曲,那可是朝廷日夜防範的。」

李寇讓他低聲說話,道:「我隻要歸家。」

朱文奇道:「大郎如何得知家在何處?」

「大抵錯不了,冥冥之中自有指引。」李寇岔開話題道,「你們是什麼時候到內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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