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夜將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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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是不宵禁的。

李寇進了內城才知道此事。

他見內城的門是關著,但路障卻豎著擺在兩邊,軍卒也並未為難與他,心裡奇怪,待進了內城便問朱文,朱文才告知他,若非渭州邊城,如京師等大都市,深夜也是不禁往來的。

朱文頗羨慕地道:「我從京師過,那時才比大郎小三五歲,猶記得京師繁華,夜晚如同白晝一般,風流人物夜半招搖過市,酒肆瓦舍直到天明才打烊兩三個時辰,酒樓燈火徹夜不熄滅,那才是真真的人家第一等好去處。」

那有甚麼好羨慕的?灑家在魔都時還盼著戒嚴一些呢。

李寇心裡道。

正往客棧去,忽有軍卒盤查。

這是與所見三都人馬都不同的精銳軍卒,身穿皮甲,月要懸弓刀,看那麵目上,無不有疤痕,尚有瘸腿的老卒,隱隱散開呈扇麵形圍著二人。

帶頭的是個三四十歲的老卒,看打扮也是個都頭,按著刀柄喝問:「和事夤夜走動?不知這是軍州嗎?」

朱文忙拱手道:「這裡有姚橫行的牌令。」

李寇奇道:「那廝什麼時候給了牌令?」

朱文笑道:「他隻說大郎不爽利,倒是沒有為難,發了號牌給咱們。」

老卒檢視號牌,拿眼睛把李寇打量一番,又指著朱文道:「你衣衫帶血,又是甚麼緣故?」

正這時,有一騎飛奔而來,人在馬上叫道:「這裡有經略相公均令,不必為難他兩人。」

那騎近了飛身跳下駿馬,直往前奔出十數步停下。

李寇看那人兩眼,竟是個壯漢。

那漢子披著甲胄,看也是個軍官。

他手持一麵令字旗叫道:「那兩個是助公子與姚平康生奪鐵鞭寺的,手下多有殺賊數目,是兩個壯士,不必為難他,教他去吧。」

老卒喜道:「公子也歸來了?可是要在咱們渭州當差麼?」

壯漢道:「這個卻不知,公子急急歸來,隻教灑家取了令牌趕緊追上來,隻說莫為難他,怕是兩個有本事的。」

老卒道:「小事一樁,經略相公怎麼這般大張旗鼓?」

壯漢道:「那就不知道了。」

李寇二人才過了檢視,走出十數丈他心裡奇怪。

那是經略使家的公子,怎會無緣故待他這麼細致?

「不必多想,不過是借用此次誅滅西賊諜子站,要與折彥質爭取些民心而已。」朱文見怪不怪分辨道,「折氏一家如今已有八代——折彥野隻怕已有家小,因此算作八代。他們世世代代都在涇原路、鄜延路一代當軍,這些個將門世家自幼爭取人望,以便將來一旦主軍也好如臂使指,這些將門是有傲骨的,他們尚不屑於與咱們這些流民計較。」

李寇心下乃安少許。

到久住張員外家正店,門外便看到掌櫃的依著櫃台打盹。

李寇徑直入內,在櫃台上敲兩下。

掌櫃的抬頭一瞧,連忙堆上滿臉笑容,深深作個長揖,叫道:「主家剛派人來說,莫可怠慢了兩位壯士,怕是餓了罷?好酒好菜已讓後頭調理,不如洗個熱水澡,好生歇息片刻再吃飯?」

李寇與朱文互相看一眼,心中都叫一聲「好快」。

他二人一路並不遲緩,隻在盤查時停頓了片刻,但這鐵鞭寺淨是西賊諜子一事都傳遍這些客棧了,可見力推折彥質與姚平康的手多麼有力。

這怕是那位折經略相公的手筆,否則無人能這麼快把這事傳遍渭州。

那廝要把他兒子送上高位已經這麼著急了嗎?

李寇心下生疑,他可知這些將門在宋朝並不能一手遮天事事隨意。

更何況他是聽到……

「是了,」李寇耳目聰明隱約聽到折彥質與姚平康在寺裡的談話了。他心下恍然大悟,「折彥質說他家大人身體不好,又被朝廷叫去,許是鼓勵一番,許也是威懾一番,估扌莫那折可適隻怕……」

這就能說得通為什麼這麼著急推折彥質贏得人望了。

他是折可適的兒子,本便在軍中有威望,看那幾個老卒得知他歸來的神色也可知這個認識是對的,如今挾搗毀鐵鞭寺西夏間諜的威風,就算這次進不得一步,到底還是落下了好處,一旦將來折彥質又來主政渭州,那也能夠多一些人望。

李寇一笑,這他能理解。

父親也是為他這麼千方百計積累人脈資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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