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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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會稽歷來景致獨特,山峻水秀,是許多名流墨客鍾愛之地。

王氏一族大多居於此處,其中就以王敬之這一家為首。

王敬之目前是王氏族長,年紀剛過三十,名聲早已響遍朝野。

據說他當初怎麼也不肯出來當官,最大的心願就是在家寫字畫畫,皇帝征召多次,他不予理會,帶著一名美貌侍妾出去遊山玩水,一去就是大半年。

其父因此氣得翹了辮子,王敬之這才有了悔意,從此入朝為官,不出三年就爬到了會稽一把手的位置,還領了右將軍的職位。

謝家如今在朝中風頭正盛,他早有耳聞,所以謝殊一提要來會稽聚聚,他立即就答應了。

比起其他王家人的不忿,他更多的是好奇,這個流著一半庶民血統的謝丞相,究竟是個什麼模樣呢?

謝丞相在車裡打了幾個噴嚏,繼續睡。

早已過了新安郡的地界,會稽已然在望,沐白一麵擋著眾人探視的目光一麵苦勸:「公子,儀態,儀態啊!」

謝殊仍舊用扇子遮著臉,充耳不聞,似乎要把連日來因早朝而缺失的睡眠統統補回來。

到達會稽那日,天氣有些陰沉,層雲低壓,天邊似被濁水洗過,泛著微微的黃。

下方是碧草繁花的麗色,遠處是巍峨高立的城樓,似水墨畫裡的一角,樸雅別致。

城樓上的士兵瞧見來人車馬,立時去稟報,不多時,王敬之領著眾人浩浩盪盪出來相迎了。

早有相熟的世家族人跟他打招呼,比起身份有瑕疵的謝殊,王敬之才是當之不愧的名門之後,風采卓然,舉止翩翩,有才而不傲物,有德而不浮誇。

謝丞相呢,那個會煮鶴吃的家夥!

沐白眼瞅著王敬之就要到跟前,急急忙忙地推謝殊,但她真是睡死了,還嫌沐白煩,揚言道:「再吵我把你丟去餵王八!」

沐白淚流滿麵:「小聲點兒公子,儀態,儀態!」

謝冉已經感覺到前麵情形不對,他不好輕易露麵,便叫光福去傳話給謝家心腹,讓他們上前去擋一擋王敬之,而後再傳話給沐白,就算用水潑也要把謝殊叫醒。

沐白哪敢潑,潑了衣服就濕了,更沒形象了。

衛屹之下了車來,遠遠看了一眼王敬之,又看了看謝殊的車輿,本以為她這半天沒動靜是在擺譜,誰知車簾被風撩起一角,竟看見沐白欲哭無淚的臉。

他以為是謝殊出了什麼事不好直言,便叫苻玄擋著別人,自己悄悄走了過去。

此時眾人都注意著王敬之,也沒人關注謝殊這邊,他又行動迅捷,不聲不響便登上了謝殊的馬車。

「如意。」

謝殊被沐白騷擾了半天,已有些要醒,忽而聽到這聲呼喚,先是一怔,之後才反應過來。

這稱呼太久沒人用了。

她拿開折扇,衛屹之身著鴉青便服坐在麵前,那般暗沉的顏色竟半分也壓不住他相貌,他眼底又總蘊著笑,一眼看過去,如見珠玉在堂。

「原是睡著了,王敬之到了,你再不醒可就失禮了。」

謝殊立即坐好,整整衣襟,順帶悄悄抹抹眼睛,發現沒有睡出眼屎,猥瑣的鬆了口氣。

「那我這就下去。」

衛屹之豎手阻止:「且慢,等我下去你再下去,免得惹人閒話。」

謝殊鬱悶,那你何必上來啊。

衛屹之下了車,沐白這次倒是站在了他那邊,委屈道:「多虧了武陵王出現,不然不是屬下被丟去餵王八,就是公子您臉麵丟盡。」

謝殊安撫地看他一眼:「好了好了,我隻是起床氣重嘛。」

車外的王敬之見丞相久不下車,以為是嫌自己怠慢,不再與眾人寒暄,主動走到她車前行禮:「會稽刺史王敬之前來迎接丞相。」

沐白打起簾子,車夫放好墩子,謝殊探身而出,緋色衣袍晃了眾人的眼,她站定之後先上下打量了一番王敬之,端著架子道:「王刺史免禮。」

王敬之直起身來,他頭罩漆紗籠冠,身著紺青禮服,月要纏碧玉帶,腳踏厚底靴,頗為莊重的打扮,看得出對謝殊很尊重。

王氏族人全都跟在他身後,也大多裝束周全,紛紛跟著他朝謝殊行禮,垂眉斂目,態度恭謹。

這是個凝聚力極強的家族,為王敬之馬首是瞻。

謝殊覺得這點比謝家強。

王敬之又寒暄了幾句大家旅途勞累之類的話,便要引著眾人入城。

城內道旁早擠滿了圍觀的百姓,一半在問謝丞相坐哪輛車,一半在問武陵王坐哪輛車,急的眼睛都不知往哪兒放。

王敬之騎馬在前,瞧見這架勢,揮著馬鞭指著路人笑罵:「你們當初不是口口聲聲說大人我最好看的嘛,怎麼丞相一來全變卦了啊!」

大家哈哈大笑,紛紛跟他打趣:「成天見刺史大人見膩了嘛。」

「啐!見異思遷的東西!」

百姓們哄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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