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章(2 / 2)
剛才腦中有一瞬居然以為會再看見那笑彎的眉眼,甚至連耳邊都回響起那句嬌嗔般的話語。
「出去吧。」
少女一驚,以為自己做錯事了,慌忙跪拜求饒。
「沒事,下去吧。
夫人那邊本王自會去說,你不必擔心。」
少女拜了拜,略含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端起水盆出去了。
衛屹之捏了捏眉心,想壓下這莫名其妙的念頭,卻適得其反。
他霍然起身,提了劍出去練武。
十五入營,十七建功,至今馳騁沙場十載,難道還敵不過一個謝殊?
沒幾日,建康進入了梅雨時節。
謝殊病後上朝,照舊蹦躂地歡快,讓皇帝很頭疼。
大臣們也照舊對謝殊頻頻示好,讓她很胃疼。
這好男風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喲……
衛屹之這幾日出奇地低調,不僅朝堂上緊閉尊口,私下裡也沒再跟謝殊走動聯絡,弄得謝殊還以為自己得罪他了。
沐白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八卦,對謝殊道:「公子可要留心,聽聞武陵王最近和王家走動頻繁,隻怕是要結親了,到時候謝家該怎麼辦啊!」
看他那意思,就跟要讓謝殊也趕緊去結門親似的。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唄,你還能讓武陵王一輩子不娶妻?」
謝殊翻白眼。
沐白嚴肅地眯了眯眼:「如果真有法子,屬下倒也願意一試。」
「……」謝殊扌莫扌莫他的頭,多忠心的孩子啊。
梅雨季節最容易讓人煩躁,皇帝最近心情不好,連帶著老婆孩子一起倒黴,據說連最寵愛的袁貴妃都被訓了幾句,在宮裡哭了一宿。
最倒黴的屬太子,上次陸顧謀反之事處理不當,皇帝至今還在念叨,難免有言辭激烈的時候。
太子似乎是心灰意冷了,那日一早起來,忽然命人收拾了東西,去皇帝寢宮拜了三拜,說要出家為僧。
滿宮嘩然。
謝殊急匆匆地入了宮,皇帝已經氣得把禦書房裡能砸的都給砸了。
「孽子無能也便罷了,還敢用出家來威脅朕!既如此便遂了他的願,太子之位也好廢庸立賢!」
大臣們個個盯著地麵,研究今日宮女們是否打掃的乾淨。
謝殊一改常態,很是激動,當即出列阻止:「陛下不可,自古長幼有序,尊卑有別,廢長立幼不合體統,太子雖無功但更無過,豈可輕言廢立?」
皇帝見她開口更加火大:「他這樣子能做什麼明君?
不如早早拱手讓賢!」
「太子年輕,尚未定性,陛下怎知他無法成為明君?」
「謝殊!」
皇帝氣得吹胡子瞪眼。
謝殊一掀衣擺跪倒在地,以頭點地:「請陛下收回成命,否則微臣隻能以死相諫了!」
皇帝震驚地退了半步:「你說什麼?」
禦書房裡呼啦啦跪了大半臣子,狂吼助陣:「請陛下收回成命!」
世家向來甚少插手皇權紛爭,即便當初謝銘光阻止廢太子也手段溫和,所以謝殊反應如此激烈讓皇帝大為意外。
他轉了轉頭,總算找到幫手:「武陵王,你如何說?」
衛屹之拱了拱手,淡淡道:「國當有明君,陛下居安思危,並無不當之處。」
另一撥人跪下幫腔:「陛下聖明!」
謝殊悄悄側頭看了一眼衛屹之,蹙緊眉頭。
皇帝當然不能讓丞相血濺當場,可也的的確確想廢太子,最後無奈,隻能說此事押後再議,遣退了眾人。
太子要出家這麼勁爆的事怎麼可能瞞得住,苻玄也聽說了。
他等在宮外,見丞相和自家郡王一前一後出宮門,卻彼此一言不發跟陌路人似的,心裡有些會意。
「郡王和丞相鬧分歧了?」
衛屹之笑笑:「算是吧。」
「那也不至於不說話啊。」
自上次伶人一事後,他明明覺得郡王已經把丞相當真兄弟看待了啊。
「兄弟情就是個屁!」
謝殊氣得砸了硯台。
雖說世家大多明哲保身,但衛屹之與九皇子交好,豈能放棄這個光大衛家的機會。
沐白自廊下走到房門口,朝一乾探頭探腦的下人道:「你們都聽到什麼了?」
下人們齊齊搖頭,迅速散開。
沐白這才推門進去,欲哭無淚地吼:「公子,儀態,儀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