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章(1 / 2)
四十章
老實說,一個曾在生死邊緣徘徊的人聽到「下一世」什麼的,第一反應就不太好。
所以謝殊不太高興。
「那個……我雖身有隱疾,但還不至於說死就死,何必說這種話?」
衛屹之愣了一瞬,忍不住笑了:「你……」
「我怎麼了?」
「你不是說你記得竺道安那個故事嗎?」
「記得啊。」
「結骨國太子與那女子失之交臂,是因為那女子換了皮相,他這愛意不過就是出於表象。」
他握緊謝殊的手:「我對你卻並非如此。」
謝殊這才明白他是在示愛,不過她的反應實在讓人失望:「仲卿啊,這種話你說過很多遍了啊。」
「嗯……之前說的也都是實話。」
謝殊用空著的那隻手捶著肩:「哦,是嘛。」
衛屹之嘆氣:「你不信我?」
謝殊看著他:「如果你是我,你會信嗎?」
衛屹之抿緊唇,的確沒有人會對一直刺探自己的人心懷好感。
謝殊道:「你是要下車,還是要我送你回青溪?」
衛屹之知道她是在逐客,隻好下了車,決心卻沒有絲毫動搖。
這一路走來有多艱難你如何得知?
總有一日要讓你心甘情願。
相府車輿駛離,苻玄走過來道:「郡王似乎很高興啊?」
說完才意識到這話不該說,但衛屹之居然點了點頭:「嗯,是很高興。」
「呃,有什麼喜事嗎?」
「本王看中了隻兔子,想要獵到它。」
苻玄忍不住笑起來:「一隻兔子而已,對郡王而言還不手到擒來?」
「可這兔子隻是表麵看起來乖巧,說不定是月宮裡的玉兔轉世呢。」
「……」苻玄決定繼續好好學習漢話。
方才在車上說的那些話,其實沐白多少也聽去了點兒,他終於明白為何之前會看到武陵王握著自家公子的手,對此表示出了極大的憤慨和擔憂。
「公子不要相信武陵王,依屬下看,他肯定是虛情假意。」
謝殊揉揉額角:「一件事被說多了,指不定就是真的了。」
沐白急忙道:「武陵王心思深沉,公子怎能當真相信他的話?」
「就是因為他心思深沉我才擔憂啊,不是相信,是擔心他不會就此罷手。」
沐白很激動,「屬下誓死保護公子!」
聲音放低,補充一句:「和公子的秘密。」
謝殊扌莫扌莫他的頭:「冷靜。」
第二日早朝再和衛屹之相遇時,其實謝殊有點不冷靜。
世家貪汙嚴重,皇帝也沒辦法,一向對此睜隻眼閉隻眼,但今年度支曹收上來的稅銀被幾個把持該曹的謝家人貪汙了大半,實在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除上次爭奪太子太傅一職,衛屹之幾乎從不主動出頭與謝殊作對,今日他也沒開口,是他的下屬驃騎將軍楊嶠提出要撤掉幾人的職務,另選他人掌管度支曹。
不過,是個人都看得出來是衛屹之背後指使的。
謝家勢力自然力保這幾人,裡麵還有謝敦和謝齡的兒子,也就是謝殊的兩位堂兄,不保也說不過去。
謝殊是個低調的佞臣,是個會做表麵功夫的佞臣,所以很誠懇地對陛下道:「微臣一定徹查此事,責令補齊虧空。」
皇帝哼了一聲:「那來年他們再貪,你再補?
朕也覺得是該換換人了。」
謝殊很無奈。
這事若非那兩個堂兄瞞著她,也不至於鬧到現在這地步,現在連個準備也沒有。
度支曹又是六曹裡油水最多的,其他世家也都虎視眈眈著呢。
她隻好退了一步:「陛下英明,既然如此,微臣一定嚴懲罪魁禍首以儆效尤。
武陵王嚴於律己,人人稱道,就由他選拔人才重任度支曹尚書吧。」
說了半天就讓了一個位子出來,不過總好過沒有。
衛屹之與皇帝交換了個眼色,彼此都接受了這個安排。
出宮回到謝府不久,衛屹之居然笑若春風地來了,要邀請謝殊共去長乾裡飲酒,像是剛才根本沒有與她爭鋒相對過。
謝殊在書房裡翻著卷宗,皮笑肉不笑:「仲卿好興致啊,我還要處理那幾個不爭氣的家夥,隻怕沒有閒暇。」
衛屹之在她對麵跪坐下來:「看這模樣,你是在怪我今日與你作對了。」
「哪裡的話,你我各有立場,本就應當這樣。」
衛屹之聽出了她弦外之音:「你是說我不該喜歡你?」
謝殊抬頭看了一眼沐白,後者狠狠瞪了一眼衛屹之,掩上門守到門口去了。
她這才道:「陛下希望你我作對,其他世家希望你我作對,就算你不與我作對,我還是會和你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