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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章
謝殊並不知道穆妙容進宮的事,她有更重要的事要應對。
寧州戰況並沒有因為穆沖戰死而變壞,相反,先鋒荀卓和副將張兆利用他的死鼓舞士氣,哀兵必勝,竟將慕容朝的軍隊逼出了寧州城,雙方對峙下來。
謝殊趁機叫手下幕僚寫了檄文指責吐穀渾破壞協定,罔顧道義,號召晉國男丁從軍,一時間群情激奮。
趁這機會,她開始全力部署對付長沙王的事。
長沙王終於派來了人,是個中年文士,看起來很精明。
王敬之要帶他去東宮見太子,他卻直接說要見丞相。
王敬之隻好又帶他去見謝殊。
謝殊坐在書房裡,看他直視自己,不跪不拜,叫來一名護衛道:「此人不識禮數,給我把他的腿砍了。」
文士大驚,連忙行禮:「丞相恕罪,小人冒犯了。」
謝殊見他沒什麼氣節,看來長沙王用人的眼光也不過如此。
她沉聲問:「長沙王如何說?」
文士垂著頭道:「長沙王說不與太子談,也不與九殿下談,而要與丞相和武陵王談判。」
謝殊和王敬之交換了一記眼神。
長沙王果然精明,太子和九皇子剛剛才被說服聯手,他偏偏挑了二人的支持者來談,這樣一來,很容易在談判時就又將兩位皇子分化了。
文士又道:「而且兩位要輕裝簡從,不可帶兵入城。」
謝殊冷笑一聲:「長沙王多少兵馬?
建康城外多少兵馬?
你當他有資格談條件?
朝廷發招降書給他不過是看在他皇親國戚的麵子,更是不想讓外敵占了便宜,他通敵叛國的罪名還沒治呢!」
文士被她的嗬斥驚了一下,穩住心神道:「小人職責所在,已經傳完。」
「那好,你回去,要把本相的話一字不落地說給長沙王聽,告訴他,他就是個亂臣賊子,有什麼資格殺本相?」
文士擔心她對自己下殺手,連忙拜了拜就溜了。
王敬之端著茶盞閒閒看了一眼謝殊:「丞相不擔心刺激了長沙王嗎?」
謝殊搖頭:「所謂的和談本就是拖延之計,楊嶠的兵馬現在已經繞到長沙郡後方了,長沙王傾巢而來,正好可以端了他的老巢。
如今正是要激他動手,才能前後夾擊一舉反撲。」
王敬之恍然,手指輕輕摩挲著茶盞:「長沙王此舉破釜沉舟,倒像是抱著必勝之心來的。」
謝殊笑道:「也許是必死之心呢。」
長沙王果然受了刺激,當天就撕了招降書,派兵趁夜偷襲了會稽郡。
郡守無能,讓他如入無人之境。
可他得到了會稽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把世家們的祖墳給刨了。
王家自然首當其沖。
消息傳入建康,所有世家都驚呆了。
謝殊正在疑惑長沙王此舉的動機,劉家老太公派人送來了信函。
劉老太公是世家長輩裡年紀最大的,當初在先帝跟前很受寵,謝殊對長沙王此人不了解,便去信詢問他,今日他才有回信。
信中對長沙王竟頗多溢美之詞,謝殊也聽說過長沙王此人文韜武略樣樣精通,所以開始以為他是不甘心久居人下才起兵謀反,但緊接著劉老太公又說了件往事——
先帝在位時,問起幾個皇子治國之策,長沙王提出要廢除世家門閥,集中皇權,將先帝都給嚇住了。
此事當時就被先帝按了下來,否則必然引來大亂。
謝殊很意外,原本長沙王打著殺她的旗號而來,目的是謀朝篡位,但她好像剛剛才了解他是為何而謀朝篡位。
既然要對付所有世家,那自然要聯合所有世家來抵擋。
謝殊當即命人去信各大世家,要聯合各家兵馬。
世家各族都有兵馬,或多或少而已,聯合起來也是一支頗為龐大的力量。
真是奇怪,這當口竟不見王敬之的蹤影。
寫完信後,她有些疲乏,撐著額頭在書案上假寐,沐白腳步匆匆地走進書房道:「公子,穆姑娘和桓公子在府門口吵起來了。」
謝殊睜開眼:「什麼?
去看看。」
桓廷在相府門外盤桓了好久了,自從見過穆妙容後,他心裡就跟有幾十隻爪子在撓似的,恨不得時時刻刻都看到她,即使琢磨著她跟自己表哥可能有點關係,還是忍不住往這兒跑。
剛好穆妙容從宮中回來,一下車就見一陌生男子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心裡已有些不高興,待他來主動說話,便板著臉說了他幾句。
桓廷很委屈,他說話直接,口無遮攔:「那日姑娘暈倒,就是我將你抱上馬車的,姑娘怎麼這麼絕情呢?」
穆妙容杏眼圓睜:「你……分明是登徒子!」
桓廷忙道:「沒有沒有,我對姑娘一見鍾情,沒什麼齷齪心思啊。」
說完他又連忙補充:「我知道姑娘還在守孝期,待三月後再談此事好不好?
我隻想見一見你而已。」
皇帝頒過旨,為不荒廢政事,凡官員之家,守孝以月易年。
守孝三月相當於守孝三年。
穆妙容哼了一聲:「我對你可沒情意,公子還是快走吧,免得得罪了武陵王。」
桓廷一聽就樂了:「武陵王啊,那是我幼年好友,有什麼得罪不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