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章(1 / 2)
五六章
夜色漸濃,衛屹之策馬回府,剛到門口,看見穆妙容挑燈站在門邊,似等候已久。
燈火將她的身影拉的老長,在這樣的夜色裡看來分外安寧。
她朝衛屹之行禮,眼神裡滿是希冀:「武陵王總算回來了,襄夫人正等著您呢。」
衛屹之沒有下馬,視線從她身上移開,抬頭看向大司馬府的匾額,這四個字就是最大的責任。
他緩緩垂下眼:「本王就不進去了,這兩日便要趕去寧州,事情多,麻煩你轉告家母吧。」
穆妙容詫異地看著他,他的背影已經隨著噠噠的馬蹄聲消失在夜色裡。
一路馳往衛家舊宅,中途經過相府,他勒住馬,從緊閉的大門前慢慢經過。
這些年與戎馬為伴,以為終於找到一個能攜手的人,不隻是愛慕,還有欣賞和理解,是戀人,也是友人和知己。
卻原來隻是因為感動罷了。
不是兩情相悅,連挽留的資格都沒有,她來去自如一身瀟灑,卻將他置身在這泥沼中做困獸之鬥。
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他真是太高估自己了。
苻玄遠遠跟在後麵,知道他秉性深沉,連句安慰的話也不敢多說。
下過幾場雨,氣候漸趨炎熱。
會稽郡已經收復,王敬之決定回去重整祖墳,祭掃告慰祖先的在天之靈。
正準備去向謝殊告假,兒子過來提醒,他才知道自己那日醉倒墳頭又失態了。
「唉,我怎麼總在丞相麵前丟人。」
他坐在榻上按著額頭嘆息。
王蘊之站在旁邊,神色凝重:「幾次三番這樣,父親英名在丞相那裡早沒了吧。」
王敬之無奈地看著他:「好孩子,不要這樣寒磣為父。」
他又嘆口氣,起身整裝,前往相府。
剛到相府門口,謝殊身著朝服,頭戴冠帽,走出門來,看到他笑了一下:「太傅怎麼來了?
終於酒醒了?」
王敬之向來灑然不羈,卻被這句話弄得有些臉熱:「丞相見笑了,在下又出醜了。」
謝殊笑了兩聲:「哪裡出醜了,本相隻看到一個重情重義的好丈夫。」
她上前伸手做了個請,「本相要入宮去見陛下,太傅一起來吧。」
王敬之應下,與她同往。
謝冉跟出門來,看到這幕,微微蹙眉,丞相最近怎麼跟王敬之走這麼近?
皇帝身子養好了許多,今日要處理袁貴妃含冤蒙屈的事。
謝殊正是為此事進宮的,王敬之對此事也了解,趕過去理所應當。
那份吐穀渾美人的認罪書還在,何況長沙王到現在的所作所為已經足夠證明一切。
皇帝雖然和皇後感情不和,但還不至於是非不分,何況就太子那秉性也做不出害人的事來,他還是了解的。
不過畢竟是後宮裡的事,他又真躺了這麼久,險些壞了大事,皇後統領後宮,自然要擔責任,小懲還是必須的,隻是這次袁貴妃也有份,算是不偏不倚。
謝殊和王敬之的目的是保住太子,對這個結果十分滿意。
出宮時,謝殊對王敬之道:「陛下這次抱病,國家不安,小家倒是和樂了。」
王敬之點頭,感慨道:「若能早日除去長沙王,國家才能安定啊,看來還得依靠武陵王。」
謝殊垂眼看路:「本相打算派別人去寧州,襄夫人有意讓武陵王早日成家,大晉也需要多提拔些將領,以後才能長治久安。」
王敬之有些意外,朝中有傳言說丞相和武陵王不清不楚,他也是聽過的,這樣看來,似乎不是真的嘛。
正說著,遠處有車馬馳來,近前停住。
二人抬眼望去,衛屹之朝服整新,金冠束發,走下車來。
看到二人,他頓了頓才趨步走近,衣帶當風,緩步從容,仍舊是那個風神秀異,容若琳琅珠玉的武陵王,到了跟前,各自分別見禮。
「謝相有禮。」
「武陵王有禮。」
眸色深沉卻隱隱蘊笑,恍若初見。
直到擦身而過,衛屹之臉上笑容才斂去,進入宮門,再回首望去,謝殊閒雅自然,與王敬之言談甚歡,仿佛剛才根本沒看見過他。
王敬之停在車邊,贊嘆道:「武陵王真璧人也,滿朝之中也就隻有丞相能與之相提並論了。」
謝殊微微一笑,提著衣擺登上車輿。
這樣的人物更應當配天下第一美人。
回到府中,長沙王的消息已由快馬送到。
他的兵馬繞道水路,在晉興郡登陸,果然是直往寧州而去。
衛屹之所派的軍隊一路尾隨,接連騷擾,試圖拖慢其速度,但收效甚微。
司馬戚並不中計,寧願折損兵力也照舊加緊速度前行。
謝殊立即就要調派楊嶠兵馬前往寧州支援,沐白卻在此時領著苻玄走入了書房。
「秉丞相,我家郡王已前往寧州,特命屬下前來稟報。」
謝殊意外地抬頭:「本相不是剛剛還在宮外見過他?」
「剛才郡王就是入宮去向陛下請辭的,出宮後就直接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