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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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謝殊自然擔憂,但這事怎麼也輪不到她一個外臣去管,「太傅,這種時候,本相不適合去東宮吧?」

「我也是這麼說的,可是絡秀說一定要見一見你。」

王敬之嘆了口氣,靠在車上看著她,忽而露出一抹苦笑:「其實我知道絡秀對丞相的心意,但我沒想到她會這般執著,危急時候還想著要見你一麵。」

謝殊抿住唇,一路無言。

王絡秀做事向來有分寸,此次卻公然要求見她,若是被太子猜疑就不好了。

好在實際情形不壞,二人到達東宮沒多久,王絡秀就生下了個女兒。

孩子沒什麼事,她自己卻遭了很大罪。

禦醫拉著太子說了半天的悄悄話,連王敬之也不知道究竟說了些什麼。

太子遣退禦醫後就匆匆進去陪王絡秀了,許久後才出來,主動請謝殊進去與王絡秀相見。

也不知王絡秀是如何對他說的,他顯然並沒有多想。

謝殊走進去,隔著一道屏風站定。

王絡秀摒退左右,虛弱地說了句:「其實本宮想見丞相是懷著私心的,隻是如今生的是個女兒,有些話也就無所謂說不說了。」

謝殊頓時就明白了。

王絡秀到底是在深宮裡磨練過的人。

她知道謝殊一直對自己有愧,這次難產有危險,若最後熬不下去,命懸一線之際苦求謝殊,一定能博得她對自己孩子將來地位的保障。

但她沒能生下兒子,自己也脫離了危險,一切也就不用多言了。

「太子妃好好保重身體,其他的事不要太擔心了。」

謝殊隻說了這一句話,便告辭退了出去。

回到相府時天已經黑了,謝殊走入書房,案頭已經擺好湯藥,沐白卻不在。

她坐了一會兒,思緒紛雜,一會兒想起王絡秀那無奈的語氣,一會兒又飄到了前線戰事上去,後來感到疲憊才端起藥碗。

光福想要請謝冉用晚飯,走入房中卻發現一室黑暗,還以為他不在屋裡,點亮燭火卻見他就坐在案後,嚇了一跳,而待看清眼前情形,更是吃驚萬分。

謝冉怔怔地坐著,眼眶通紅,眼中水光盈盈。

「公子,您怎麼了?」

謝冉沒頭沒尾地問了句:「丞相回來沒有?」

「回來有一會兒了。」

謝冉擱在案上的手指忽然緊緊撰起:「出去吧,記得把門鎖好。」

「啊?

公子為何要屬下鎖門啊?」

他沉默了許久:「我怕我會忍不住中途去阻止。」

湯藥還是熱的,但謝殊喝了兩口就放了下來,剛好沐白進來,她問道:「今日的藥怎麼味道不對?」

「公子有所不知,冉公子替您尋了補身方子,鍾大夫看過後覺得有效,今日便換了藥。」

「謝冉?」

謝殊扯了扯嘴角,沒說什麼,卻也沒再繼續喝藥。

江上戰事還在繼續。

大火連燒兩日,第三日夜晚,明月高懸,大風停下,小船燒光,四周隻有沖鼻的焦糊味,一切回歸平靜。

秦軍探子返回,稟報石璨說晉軍的確已經後退,目前已經到了通古灣。

通古灣四麵開闊,石璨大喜過望,他們如今隻要進入犏骨峽,就能反過來扼住緊要地勢來對付晉軍了。

如此良機豈能錯過!他當即派人去主船上稟告秦帝,自己則親自帶頭,往犏骨峽而去。

兩岸懸崖峭壁在夜晚看來猶若靜默的凶獸,水麵在月色下幽沉安寧,船行而過,卻能感到地下洶湧的暗流。

石璨命左右副將率先進峽穀,自己緊隨其後,為震懾軍心,拔出劍來高喊了一聲:「殺盡晉軍!一統天下!」

秦軍紛紛呼應,喊聲震徹雲霄,然而頃刻間那聲音裡就變了味道。

悶哼傳來,血腥味悄然彌漫,等船上士兵發現自己身旁的夥伴忽然被拖入了水裡,已經晚了。

潛伏水下的必然是晉軍,他們隻能用槍胡亂往水中紮去,再一扭頭,前方已經出現通天火光。

「殺!」

比秦軍更憤怒的呼喊,更迅捷的速度。

石璨大驚失色,一麵下令左右應戰,一麵吩咐後方撤走。

但那狹窄的通道實在難以退出,他們的船隻太大,進來時就耗費了不少時間,現在慌亂之際,後方士兵屢遭偷襲更是亂作一團,船隻都撞到了一起。

右邊山崖上忽然亮起一排火把來,左右搖晃,三下便停。

晉軍船隻發生了變化,最左最右各有幾艘船隻沖了出來,圍住了秦軍派去應戰的大船,弓箭手四麵環繞,箭如雨下。

緊接著火把又多出一排來,又搖晃三下。

晉軍又出戰船,這次卻是直往後方石璨所在方向而來,足有數十艘,成合圍之勢,當前一艘猶若利刃,一馬當先,沖在最前。

「將軍,他們在玩什麼花樣!」

石璨身邊的副將慌了。

「是陣法!」

石璨握緊劍柄,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晉軍的確就在眼前:「衛屹之一早就在等著我們呢!」

「那要如何是好啊?」

「顧不上那麼多了!殺出去!」

「可是……」副將往後看看,欲言又止。

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報——」

秦帝在睡夢中被驚醒,便聽見外麵士兵急急稟報道:「陛下,石將軍所領的兵力在犏骨峽被晉軍全殲了!」

「什麼?」

秦帝以為自己聽錯了,幾個時辰前還稟報說火攻成功,晉軍退走,怎麼可能會被全殲?

士兵隻好再報一遍:「石將軍所領的兵力在犏骨峽被晉軍全殲了!」

秦帝震怒而起,穿著中衣光著腳便匆匆走出船艙,天光微白,遠處犏骨峽上方漂浮著濃重的塵煙霧氣,這樣的大火居然都奈何不了他們!

「不可能……」他死死握住欄杆,仍舊無法相信。

衛屹之站在懸崖上方望著下方的長江水麵,盔甲上沾了些許露水。

下方水麵早已恢復平靜,卻還浮著殘桅斷杆,雖然有些難看,但這是勝利的象征。

「若是她此時也在這裡就好了。」

楊嶠站在他身後,莫名其妙:「大都督說誰呢?」

衛屹之笑了笑:「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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