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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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章

第二日謝殊醒來,衛屹之已經走了。

隻在桌上給她留了封信,說了去前線的事。

謝殊很懊惱,早知道就早些起了,好歹還能送一送他。

他走後沒幾日,秦國戰船就下了水。

楊嶠按照衛屹之的命令,不戰而逃,一路直往建康方向跑來。

秦國一見便認定晉國這次搞這麼大陣勢全是虛張聲勢,當即集結兵力追來。

浩浩盪盪的秦軍大船追擊著晉國戰船,在江麵上猶若鯨吞魚蝦,原本勝券在握,哪知一直追到犏骨峽附近,晉軍紛紛躲了進去,一下就不見了蹤影。

地勢特殊,秦軍不敢冒進,加之士兵們大多暈船暈得厲害,根本無力應戰,他們隻好暫時停下休整,一時倒沒什麼動作。

沒多久衛屹之趕到了前線,及時作出安排,派幾隻戰船出去騷擾敵方,待他們來襲,再引入犏骨峽集中殲滅。

開始這一招很有效,但秦帝很快也調整了策略,每次都吸引晉軍正麵對陣。

他們的戰船比晉國的要大上許多,失之靈巧,卻分外堅固,一旦正麵攻擊,晉軍就會落在下風。

衛屹之與幾位將軍商討了許多對策,又一一推翻,最後還是決定改造戰船,在船頭加上兵器,並演練船陣。

當然,要改造戰船就又要花錢了。

謝殊收到信函,叫過沐白,讓他送信給皇帝,繼續號召世家們出錢,謝家自然也少不了要繼續出力。

謝冉用完早飯,慢條斯理地拭了拭唇,問身旁的光福道:「你說丞相又要往戰事裡投錢?」

「是的公子,丞相前幾日連棣華居都整理過了呢,還說這是國家興亡大事,關乎謝家存亡,就是傾盡家財也是應該的。」

謝冉沉默了一瞬:「其他人可有怨言?」

「自然有,但無人敢冒犯丞相。」

謝冉稍稍尋思一番:「你放話下去,就說我會出麵阻止丞相,讓那些心有不滿的人都放心來找我。」

光福行了一禮,退出門去了。

衛屹之改造戰船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秦帝耳中,他們岸上的兵馬遠超晉軍,對陸上情形十分放心,如今自然而然就將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長江水麵上。

謝殊親自監督造船,船工日夜忙碌,半月後便有新船入水而來。

彼時剛至暮春,兩岸青山深綠,江水清幽,卻氣氛冷然,不見半個漁人。

晉軍每日都在那外細內寬的犏骨峽中高聲操練,演練船陣,秦軍不善水戰,暈船的到現在還沒適應,聽聞對方剛改造了船隻,又這般士氣高漲,心裡沒底,漸漸就有些低靡了。

秦帝按捺不住了,再這麼下去就要不戰而敗了。

他麾下領兵大將石璨是石狄的親弟弟,與衛屹之有殺兄之仇,正急著報仇,也等不下去了。

可犏骨峽峽口狹窄,貿然孤入隻會讓己方陷入危境,一時間也無可奈何。

僵局一直到幾日後才打破,當日江上大風,恰好往犏骨峽方向吹去。

石璨提議用火攻逼他們出來,或者乾脆將他們逼往更遠的水域,隻要擺脫了這個難纏的地形就好辦了。

秦帝準奏,石璨率數百大船順風急進,頂著載滿火油的小船直襲犏骨峽。

到了近處,調帆後退,在遠處用沾了火星的箭雨射向小船。

大風狂吹,小船爭前恐後擠入峽穀,後方還堵了許多在峽穀外,像是在江上燒起了通天火牆,遠在數十丈外都能感到逼人熱浪。

犏骨峽前細後寬,大火順風襲去,勢不可擋。

石璨站在船頭,遠遠觀望著這情形,得意不已,立刻派出探子去岸上快馬往前打探消息,看晉軍到底是往前方水域退走了,還是被火困在峽穀裡了。

旁邊有副將道:「可能是退走了,一點都沒聽見裡麵的動靜呢。」

「哼,衛屹之被傳得神乎其神的,也不過如此。」

石璨大笑連連,仿佛已經看到衛屹之在他眼前伏誅的痛快景象。

消息傳到建康,自然引得眾人憂心忡忡。

謝殊晚上才回到府中,管家應門時對她道:「冉公子忽然病了,丞相要不要去看一看?」

「病了?」

謝殊猜到了幾分,笑了笑:「那我是得去看看他。」

走入流雲軒時,感覺像是回到初見那次,謝殊搖著扇子優哉遊哉的,一進門便道:「堂叔這次又要與我說些什麼呀?」

謝冉原本靠在床上,聽了這話也不裝了,掀了被子就站了起來,徑自走到案後坐了。

謝殊在他對麵坐下,笑道:「這是怎麼了?

今天火氣很大嘛。」

「丞相這時候還能笑出來?」

謝冉從袖中取出一份冊子,展開推到她眼前:「這上麵是你這段時間投出去的家資,數目龐大,已然動搖根本。

今日有不下十數位族人找過我,都心懷不滿,丞相還打算繼續下去?」

謝殊合上扇子:「堂叔多慮了,這些錢投下去隻是暫時的,待得勝之後,論功行賞,謝家必然是頭功,屆時還怕收不回來嗎?」

「可是丞相如何確定此戰一定能勝?

你至少要保住族人最後一點利益!」

謝冉忽然回味過來,眼中露出不可思議:「難道說,丞相就如此相信武陵王,即使他如今屢屢受挫?」

謝殊手指繞著扇墜,眼神落在他臉上:「堂叔似乎有些偏執了。」

「偏執的是丞相!」

謝冉忽然探身過來,牢牢盯著她:「也許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丞相不要讓我失望。」

「機會?」

謝殊失笑:「我倒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給你機會,但你根本沒有把握。」

謝冉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緩緩坐了回去:「丞相慢走。」

「看來堂叔說完了,那就好好養病吧。」

謝殊起身離去,清瘦的身影很快便隱入門外的黑暗中。

謝冉一動不動坐了許久,起身走到櫃子前,取出那隻匣子,將裡麵那張藥方拿了出來。

「光福。」

光福快步走進房來:「公子有何吩咐?」

「你去將這方子交給鍾大夫,就說是我為丞相尋來補身的良藥。」

第二日忽然下起大雨,謝殊懶得動彈,乾脆告假不朝,一早起來就在書房裡窩著等前方戰報。

剛過早飯時間,王敬之忽然登門造訪,開口就道:「丞相快隨在下去一趟東宮。」

謝殊聽他語氣急切,又見他身上隻鬆鬆的披著一件寬袍,頭發也沒來得及束起,不禁詫異:「發生什麼事了?」

「路上在下再與您細說吧。」

謝殊來不及換衣服,起身便隨他出門。

馬車一路馳往東宮,王敬之這才將事情告訴她。

原來王絡秀一早臨盆,情形卻很不好,兩個時辰了孩子還沒生出來,整個東宮都亂作一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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