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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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章

鍾大夫匆匆走進房中,一放下手中東西便坐去床邊為謝殊診脈,她已昏睡不醒,嘴角還殘留著血漬。

沐白心急如焚,又不好打擾他,急得在旁死死絞著手指。

鍾大夫用濕帕子沾了些謝殊口中血漬,取了銀針拭了拭,觀察許久,頭一回露出驚慌之色:「怎麼會這樣?」

謝殊半昏半沉,如墜夢中,四周昏暗,她一路前行,不敢停頓。

身上是威嚴的朝服,前方必然是巍巍廟堂。

然而她走到盡頭,入眼卻是烈日當空,飛蝗遍野,大地龜裂……

她茫然四顧,悵然若失,卻又幡然頓悟。

原來這麼多年過去,她仍然是那個在荊州苦苦掙紮,為求活命的孩子。

「公子?

公子?」

謝殊迷迷糊糊睜開眼,隻覺得身上微微的疼。

沐白的臉探過來,有些模糊:「公子終於醒了!您別動,鍾大夫正在為您施針。」

謝殊張了張嘴,聲音輕飄飄的:「現在什麼時辰了?」

「已經過了申時了。」

那衛屹之應該早就入城了。

她頓了頓:「我可還有救?」

鍾大夫接話道:「公子中的毒比較復雜,來不及細說,好在您服用不多,還有一線生機,隻是比較凶險。」

「有多凶險?」

「此毒由藥引牽引而發,隻能用牽引之法引出,但必須要用虎狼之藥,隻怕會對公子身子造成損傷,不知道您……最後能不能熬過去。」

謝殊隻覺頭腦越來越混沌:「是不是隻有這一個法子?」

「以小人的醫術,隻有這一個法子。」

「那就用吧。」

鍾大夫一怔,隨即稱是。

謝殊叫了聲沐白:「若我熬不過去,不要將此事告訴武陵王,就說我隱退去了別處,想見他時自會出現,讓他不要找我……」

宮中正大擺筵席,為武陵王慶功。

與秦國這一仗歷經曲折,總算是得了勝,中間皇帝與衛屹之也好幾次有分歧和摩擦,如今扭轉局勢的終究還是衛屹之,皇帝心情有些復雜,也頗有幾分尷尬,宴席間除了褒獎了他一番之外,就沒再多說什麼了。

司馬霆這次撿了個便宜功勛,可能自己也認為沒什麼好炫耀的,期間很是低調。

大家最關注的還是武陵王,其中最激動的莫過於陸澄,剛好謝殊不在,他還琢磨著是她害怕了武陵王如今的氣勢,不敢輕易露麵了。

「武陵王大捷而歸,保家衛國,下官感佩不已,當敬您三杯!」

他舉起酒盞,朝衛屹之舉了舉。

「陸大人客氣。」

衛屹之仰頭飲下。

那邊的相府,謝殊正被灌下第一碗湯藥。

建康城中今晚注定無人入眠,大家聚集慶賀,紛紛頌揚武陵王的功勛,偶爾也有人提到丞相,難得地多了幾句好話。

有人捧著河燈放入秦淮河中,祭奠死去的將士們,燈火如豆,從倒映了一天星光的水麵上飄過,去了不知名的遠方。

此時謝殊已吐過一遍,被灌下第二碗湯藥。

宴席結束,衛屹之走出宮門,苻玄正等在車邊。

因為這次作戰有秦帝現身,衛屹之特地沒有帶上他,如今見了他,剛好可以詢問幾句謝殊的近況。

「丞相挺好的,前幾日屬下陪夫人出門上香還遇著他了,他當時還對夫人說,郡王此次立了大功,待回都時要親自出城十裡相迎呢。」

衛屹之愣了愣,上車換了便服,吩咐道:「去相府看看。」

謝殊已被灌了三碗藥下去,嘔吐了好幾回,人已虛脫,但鍾大夫對沐白搖頭,仍嫌劑量不夠。

沐白看著不省人事的謝殊,聲音裡都是哭腔:「不能再灌了,公子會撐不下去的。」

「可這是唯一的法子了。」

鍾大夫卷起袖口,又要動作,門外傳來管家慌張的聲音:「沐白,快出來,武陵王來了!」

沐白嚇了一跳,小心翼翼扶謝殊躺好,匆忙走出門去。

衛屹之已經走上回廊,寬袍大袖,形容散逸,見沐白走出門後還不忘把門關好,笑了笑道:「怎麼這麼神秘,謝相人呢?」

「公子她……她身體不適,已經休息了。」

「這麼早?

那房裡怎麼還亮著燈呢?」

衛屹之不以為意,徑自越過他就要去推門,旁邊忽然唰唰竄出幾道人影來,密密實實擋住房門。

是謝殊的貼身護衛。

衛屹之感到不對,聲音冷了下來:「到底怎麼了?」

沐白想起謝殊的話,神情猶豫,不知該不該說實話。

衛屹之沉著臉:「是要本王動手才能進去是不是?」

沐白忙道:「武陵王息怒,請隨我來,我馬上就將事情告訴您。」

北偏角的廂房裡,楚連聽到外麵時常有匆忙腳步聲走過,覺得奇怪,走出門去看了看,隻見謝殊所居的院落裡燈火通明。

他回到房中坐下,忽而感到一絲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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