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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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章

武陵郡中連著兩年冬日狂降大雪,濕冷地叫人牙關打顫。

府中那些名貴樹木花草都等著保養,管家有些心急,拿著冊子跟在謝殊身後滿府轉圈。

「王妃,您看要不要請幫工?」

「王妃,您看要撥多少銀兩合適?」

「王妃……」

謝殊忍無可忍,腳步驟停,高喊了一聲:「沐白!」

「來了!」

沐白快步從院中跑出來。

「管家這裡有事要忙,你給他幫幫忙。」

謝殊說完,轉頭沖管家指指沐白:「以後有什麼事就問他,知道了嗎?」

管家目送她離開,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到底不是大戶人家出身,連這些事也管不來。」

沐白冷幽幽地盯著他:「我們家女公子自然管不來這些小事,她當初做的事,說出來嚇死你!」

說完一把抽走他手裡的冊子,「就這些瑣事還用得著勞煩她大駕嗎?

以後我來做就行了!」

沒幾日就快到年關,管家又跑去找謝殊。

「王妃,府中上下都要發銀錢,您看……」

沐白背著手過來,拍拍他的肩:「怎麼不聽話呢,不是說了讓你來找我的嘛。」

「……」管家無言,這些都是王妃的分內事啊!

這兩年總是如此,管家實在是受不了,忍不住跑去跟襄夫人告狀。

如今襄夫人與謝殊相處久了,已經習慣,偶爾也能彰顯一下婆婆的威儀了,便決定去見一見她。

第一次去,謝殊在忙武陵郡裡的政務,見到襄夫人來,抬手做了個請:「母親請坐。」

襄夫人忽而就坐不下去了,身上穿的是女裝,可那舉止分明是男子做派,灑脫的很,她一句話噎在喉間,最後默默走了。

第二次去,謝殊照舊在忙著七七八八的政事,襄夫人說了好半天的話,臨了隻喚來她一句:「嗯?」

襄夫人嘔了半天,又沉著臉走了。

第三次直接去找衛屹之,衛屹之笑道:「她是做大事的人,這些小事就不要讓她忙了。」

襄夫人猛揉額頭,火爆脾氣想發也發不出。

衛屹之當初口口聲聲說那害謝殊無法生育的藥是他灌下去的,襄夫人是個有擔當的人,自然隻能對謝殊好,所以有再多不滿也隻能壓著,再想抱孫子也隻能默默想著。

「這都是命啊!」

她長嘆一聲,扭頭就走。

年關後,衛屹之去了建康一趟,回來瞧見郡中事務處理的井井有條,府上管家卻黑著臉敢怒不敢言,居然很想笑。

「我娶了這天下最特別的女子做王妃啊。」

他走入花園涼亭,謝殊正倚欄而坐,低頭看著寒氣升騰的水麵:「還好我嫁的人不古板。」

衛屹之在她身邊坐下,笑著拖住她的手搓了搓,她手上有舊傷,不能久凍,他向來記得清楚:「我從建康帶了消息來,要不要看?」

「當然!」

謝殊坐近,從他手中接過一封信函。

這兩年慶康帝羽翼漸豐,漸漸有了動作,最近尋了不少世家的麻煩,打壓了不少人,反倒是風頭最盛的謝家沒事。

「想必你會很高興吧?」

衛屹之嘆氣:「連我衛家勢力都受了折損。」

謝殊笑道:「這不奇怪,我那任人唯賢的族規還是有用的。

不過陛下就算再有本事也不能把世家連根拔起,我猜他也隻是趁機培植一下自己的勢力罷了,你衛家的勢力他還要依靠,不過是示個警,讓世家們看到他的皇權。」

衛屹之點了點頭,謝殊一直在幕後經手著一些政務,對時局看得也透徹。

他忽而想起什麼,問她道:「你可後悔?

放棄了丞相大權,每日被府中事務煩擾。」

說到後來,語氣裡竟有些擔憂。

謝殊側頭看他,好笑道:「你放心,我隻是要擺脫那個假身份讓自己和謝家免於死罪,若真有那麼一日我想出山,誰也留不住我,同樣的,若我想留,也沒人能趕我走。」

衛屹之伸手將她拖入懷中:「那你想留還是想走?」

她的手指刮了一下他的側臉:「那得看你看得緊不緊了。」

「陛下說了好幾次想見一見武陵王妃,我還真怕看不住你。」

「不用太擔心,什麼事都說不準,興許有一日我們就大大方方去建康了呢?」

衛屹之失笑:「真有那天的話,我還真要看緊你了。」

每月都會有府中事務呈報上來,如今全都攬在沐白手裡了。

謝殊隻會處理政務,讓她做別的她也沒興趣,乾脆一股腦推給了他。

在一直擔心自己的職務會被他人取代之後,沐白居然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撬了武陵郡王府管家的地位,心情真是喜憂參半。

想他堂堂大謝府的好忠仆,怎麼就變成對頭衛家的大管事了?

這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謝殊的身體漸漸好起來,每晚睡前卻仍舊要喝鍾大夫的調理湯藥。

天冷得出奇,她搓著手走進房中,看見衛屹之正坐在燈下往藥中添蜂蜜,忽而有些愧疚。

「仲卿,若我一輩子都生不出孩子怎麼辦?」

衛屹之抬頭看她,很意外她會問這種問題。

謝殊仍舊是謝殊,那個豁然瀟灑的謝家公子,與他生活了幾年,很少會有女兒家的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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