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教學生涯(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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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明從事教育工作三十六年。教過小學也教過中學。名聲聽起來似乎很大,細品起來,小學都是本大隊的孩子,中學也隻不過是河灣村餘家村馬家村三個大隊的小學畢業生而已。範圍不大。有了這所小學河灣大隊十個小隊的孩子都能就地就近上學。學校離家不遠,最遠的望寶蓋奉天仁兩個屯子也隻不過二三裡地。這個距離在農村根本談不上遠,每個生產隊最遠的大地離屯子也有四五裡地。孩子們挖野菜打秋柴也常常要走這個距離。所以,家家戶戶的孩子都能上學。為後來的普及九年義務教育打下了堅實的基礎。120中學的成立,使人口鎮西部的三個大隊的學生都能讀中學,他們再也不用起早貪黑頂風冒雨跑到十幾裡外的人口中學讀書了。徹底的實現了農村孩子讀中學再也不是夢。

河灣小學在本地有著一定的歷史,具體建於何年何月不詳,那隻能考究河灣村的歷史了。在白天明的記憶裡,那是他的啟蒙學校。他上學的時間大概是1955年。學校是一排土房。老師大概有十來個。他的第一任班主任老師叫秦玉,個子不高,似乎有點短胡茬。穿著一身老藍色乾部服。家就住在本村黃棟屯。就是小說中的河灣村。六年的小學時間裡給他留下了許多隱隱約約的記憶。他踏進這所學校教學的第一天,學校領導名叫黃維喜。他個子略高,是他小學五年級的老師。他教他們地理課。那時,他們對老師感到神秘而尊嚴。對老師說話總要三思而行,不能隨便說話。現在和老師同校共事,雖然他是他的領導,但當年的神秘已經不在,尊嚴也隻剩下尊敬。一起來到這所小學做民辦教師的有他們三個人。一天,玉川神秘的當他倆說,學校要用一名打更的,黃校長要用他爹,每月的工錢還不少。下午開會,黃校長果然提起此事,征求大家意見。白天明第一個發了言:快七十的老爺子能打更嗎?來小偷他能追得上嗎?我看不合適。其他人鴉雀無聲。會後黃老爺子還是照樣打了更。當時,黃校長沒有采納他的意見。他也沒給白天明臉色,白天明卻耿耿於懷。他的那些理由雖然冠冕堂皇卻也說得出。時間是檢驗真理的標準,現在看來,當時的想法是多麼的幼稚可笑。他的心裡就是非常反感領導重用自己的親信——見到這種現象必除之而後快!現在想來,黃校長用自己的父親打更沒什麼不可,學校有什麼可偷的?老爺子年歲大了,鄉下人又沒有生活來源,借兒子校長的光掙點小錢也未嘗不可。談不上以權謀私。完全可以理解。可那時他為什麼要提反對意見呢?而且還是第一個?現在想來,真是對不起黃老爺子!更是對不起教過我、領導過我的黃維喜老師。那時,唯一支持白天明提出反對意見的原因是紮根在他心底裡的,對利用自己的便利為自己的親信謀利益特別反感!反感到沒有一點人情味。

白天明到人口中學當校長那年,人口中心小學從人口中學借調一名初二的小個子運動員。按規矩規定,這是違規的。白天明堅決果斷的開除了那個運動員。這種簡單暴力的做法未免粗暴得讓人目瞪口呆。人口鎮輿論一片嘩然。王一可不好意思的來到人口中學。他像大姑娘似的羞羞慚慚的開了口:「老白,別把那個運動員開除!一切都是我的原因。」他的羞慚、難為情未能打動白天明。後來教育辦主任秦為民也親自來到白天明的辦公室:「白老師,你和一可是一個大隊的,同村抬頭不見低頭見,不能因為運動員的事把人家學生開除,這不合規也不合法。」白天明不知是中了哪份的邪,油鹽不進。現在,白天明已經是七十七歲的人了,每每談起這件事,他都後悔不已。不知當年是中了了哪份的邪。咋就執迷不悟呢?按理說,那個學生即使違規參加了小學生的比賽,也不該受到開除的處分,學校包括你白天明個人都沒有剝奪他學習的權力。這不是胡鬧嗎?可見白天明當年有多麼的不成熟,甚至是幼稚。他的真實原因也許是因為王一可借用運動員沒有同他商量,以至於事後鬧得滿城風雨——人口中心校借用人口中學的運動員!他卻渾然不知。鬧得滿城風雨

還校長呢!人家借用於動員都不通知他。他就是王一可的手下人。

別看他名義上是校長,實際啥也不是!都得聽王一可的。

輿論打破了他那脆弱的自尊心,使他忘乎所以,失去理智失去了方向失去了判斷力。也為他後來的結局埋下了隱患。他既不懂為官之道,又不會為人處世。

山雨欲來風滿樓,外麵的輿論風聲四起。

人口中學的學生書包放在鎮小賣店裡學生上網吧玩,學校管理混亂。

學校的班車讓小司機小葉子半夜裡開到野地裡——

他的校長職位怕是不保。水凡說,「你是否到馮書記家串個門?要知道校長這個職務有多少人在挖弄。」

「馮書記是個正派人,他不會任人唯親,更不會接受賄賂惠禮。你去看他,尤其是現在,反倒被他誤認為你在賄賂他。你是一個低級趣味的小人。豈不反美不美?倘若被他拒絕接受,臉往哪兒擱?」

水凡晃著頭,「白叔,你想的不對,現在還有不收禮的人?都怕你不給他送,給他送的少!」

「不!倘若真的因為我沒送禮,把我整下來了,我也認了。」

白天明被評為《農村初中分流教育先進個人》。那時,他滿懷信心生氣勃勃的開展農村初中分流教育。家長和學生實事求是正確對待自己,考不上高中,甚至將來大學無望,就選擇一門手藝準備畢業後就地選擇創業,為當地經濟建設服務。自己有一份職業,可以自食其力,豈不是好事?廚師、修理自行車、果樹栽培、鄉村集市都是大家身邊扌莫得著看得見的持家手藝,很受家長學生們的歡迎。那時,沒有「不讓學生輸在起跑線上」的口號,更沒有大批鄉下學生進城讀書的潮流。家長們雖然也都向往望子成龍,但都能實事求是的接受現實。都知道,現在的考試,就是一場競爭——400米賽跑。每一屆畢業生的結局就明擺在眼前。學生們很能正確對待自己接受現實。識個莊稼字,本來就是農民子女當初的基本目的。考上高中大學是意外收獲。現在何止識個莊稼字,已經能解一元二次方程了,他們十足又識足。再學一門手藝,多了一條出路,豈不更好?何必在那條競爭激烈落敗而歸的路上,讓失敗迎接自己?

轟轟烈烈的合校並校如火如荼。河灣小學、餘家小學並到了人口中心小學;120、114合到了人口中學。一九九九年八月六日,這天下午,鎮黨委副書記主管教育的副鎮長柳雲山來到人口中學,寒暄之後,便緩緩說道:「鎮裡的三所中學合並成一所,就是把114中學、120中學並到人口中學。你的年歲也不小了,鎮裡準備任農玉森為校長黨支部書記,你為副校長黨支部副書記,排在農玉森之後。」情況來得突然,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白天明一目了然。他雖然人情世故差的太遠,可也不是死木頭疙瘩不通氣。他心裡啥都明白了,這是扔給了他一個台階,沒有讓他直接掉在地上,以免摔得太疼,馮書記的臉麵上過不去!人貴有自知之明,白天明直言不諱:「柳書記,要不我就辭職吧!做一名教師,我還教數學。」柳雲山不好意思說道,「這個我說了可不算,得問馮書記。」

那段時間是白天明最陰暗的日子。老伴的先天性心髒病已經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走不上百米就呼哧帯喘,寸步難行。已經確定下個月住院。老伴聽說後,「不乾就不乾吧!坐地就不是當官那塊料!」白天明雖然不是官迷,可是無緣無故的跌落下來總覺得丟人又現眼。這天傍晚,他來到馮書記家。馮書記的愛人熱情地說:「大哥來了,馮書記不在家,讓區裡張書記叫去了。估計得晚一會能回來。」大約一個小時後,馮書記回來了。白天明開門見山直截了當:「馮書記,不用我說你可能也完全知道了。大哥不是官迷,而是在你們實在找不到人的時候任用了我。我知道自己才疏學淺,難當此重任。多次向你提出辭職。可是,你總是說,大哥你先當著,有啥困難吱聲,鎮裡幫你解決。這次讓你下來農玉森上來,是我的意見。」白天明沒等馮書記說完立馬說道:「我知道,學校裡的老師有些人就是吹毛求疵!說三道四。」馮書記接道,「這次讓你下來也有這方麵的意思,讓他們嘗嘗農玉森的滋味。」

說完正事,白天明一肚子氣撒出了大半。他起身說,我該回去了。馮書記說:「大哥,天太晚了,現在十點了。你在這兒住一宿,明天早晨坐我車回去。」馮書記的百般挽留,白天明隻好住下。

農玉森嘴裡叼著香煙站在操場指手畫腳,呼東喚西。推土機挖掘機隆隆作響。白天明躲在書記室裡看著外麵的人來人往,虛度著時光。仿佛他是一個多餘的閒人,礙事的閒人。他需要上廁所了,沒辦法,挺起月匈脯昂起頭,走出了書記室,經過十米長的走廊,出了房門。外麵得世界真明亮!迎麵走來三位女教師。她們都很年輕,先前本是開朗活潑,今天卻顯得格外拘謹自持、熟悉而又陌生。目光中滲透著幾分同情和尷尬。農玉森很有人情味。白天明對他沒有什麼敵意,他們倆也曾經是要好的朋友。白天明卸任後,農玉森告訴白天明:「白老師,你就安心給我嫂子看病吧!不用來上班。」白天明心裡感到溫暖。在給老伴治病期間,做心髒瓣膜如果進口的需要兩萬塊錢。白天明向鎮政府借了一萬塊錢。事與願違,手術沒有成功。都說糟了錢免了災,然而,出現的卻是人財兩空。他沒能挽回妻子的命。盡管農玉森對白天明百般照顧——在家休息,不用來上班,節哀!白天明仍然是丟魂似的。兩件事本來沒有任何聯係,但仍然給白天明打上了禍不單行的烙印。

後來區教育局成立了《實踐基地學校》。白天明被調往這所學校擔任校長。用新任教育局長的話說就是「官職沒變,還是校長。」《基地學校》處於和外縣交界處。純粹的農村。白天明來到了基地學校,和師生同吃同住。徹底的離開了那個傷心地。

實踐基地是為樂園區中小學創建的,主要目的就是讓城市學生到農村開展實踐活動。緊密聯係農村實際,是學生了解農村、認識農業、熟悉農民。這是素質教育的重要內容。目前還沒有現成的經驗,需要我們去探索去扌莫索。教育局給出的要求很寬泛,要求白天生他們災區教育局領導下去闖出一條新路。白天明出生農村,對農村可謂是了如指掌。農村的一草一木,一村一屯,他都懷有深厚的感情。所有的屯子都是坐北朝南,東西排列。家家戶戶都是獨門獨院,都是尖草房為主,間或插入一兩所平房。比較有錢的人家已經把苫草換成了紅瓦。再有錢的人家,把用秫秸或木條夾成的杖子換成了磚牆鐵大門。各家串門的人少了。似乎人情逐漸變得冷漠了。親戚們也不那麼親了。也不那麼熱了。四世同堂早就不見了,兩世同堂也不多見,真的是名副其實的獨門獨戶。除非無房沒有住處暫且擠在一起將就著過的人家還能勉強的維持著二世同堂。這樣的人家基本都是門當戶對——窮軋窮。誰也不嫌乎誰,誰也沒有資本嫌乎誰。兩人走到一起不容易,同堂的日子很和諧。他們都知道,過到今天不容易,且行且珍惜。

城裡學生到農村走走很有必要,看看農村的廣闊天地,親近自然、認識農業、熟悉農民,走訪千家萬戶,了解村俗民風。是他們的活動內容和主題。

在這個地方一乾就是十年。2008年他退休了。離開了教育界。離開了那些朝夕相處的同事,離開了那些天真可愛的學生。

現在坐下來,往昔歷歷在目

《老奶奶的小腳》,一個民國年間的女人,如今已經活到了九十多歲。她的那雙不到三寸的小腳成了學生們眼中的稀罕物。那是一個時代的象征。是那個女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進的時代的典型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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