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六章 甕中捉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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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到正月下旬,但北郡依舊是大地冰封,山野間白雪皚皚,如銀裝素裹。

滹池(今滹沱河)並無化凍的跡像,兩軍一在河南,一在岸邊,隔河對峙。

奚康生裹著駝馬填製的大氅,在望樓上站了還不足一刻,就被凍的直打哆嗦。

委實凍的受不了,奚康生罵了一句娘,又領親衛下了望樓。

十二月中,朝廷下旨,皇帝禦駕親征,帝輦已至河東,欲與李賊決一死戰。令征北將軍元遙自六鎮出兵,南下騎援。

元遙自是不敢怠慢,出兵十五萬,兵分三路,任奚康生、邢巒、元恆為左、右、前三路將軍,往河東進發。

按原本計劃,左路從朔州開拔,入肆並兩州,經雁門、定襄、太原等郡。

中路與右路則從柔玄鎮起程,而後一路沿太行山,另一路由定州、相州,最後三路大軍於上黨會師

之後再看朝廷決議,或直接往華州,或是往河東郡暫駐待命。

倒非元遙擅做主張,非要繞路,而是聖旨中就是如此授意。也是因為風雨欲來,人心浮動,各郡相繼起事,頗有星火燎原之勢。

所以朝廷意欲敲山震虎,有意遣鎮軍震懾地方。

想法是好的,但現實卻很殘酷。

剛過雁門郡(屬肆州),奚康生就被堵在了滹池以北,半步不得寸境。而攔路虎就是秀容郡守裴安之。

肆州沒多大,就隻三郡,分別是雁門、秀容、新興,人口還沒有汾州多。

但就隻一個小小人秀容郡,人口也就十數萬,卻如一座巨山,牢牢的攔在奚康生的麵前?

也是見了鬼,一夥叛軍而已,不但有小型石炮(配重式),竟還有火油彈、火箭?

是不是再過些時日,連那千斤重的火炮也能拉到陣前來?

要說和李承誌沒關係,奚康生敢改姓李。

奸詐小賊,終究是得勢了……

暗暗咒罵,心中愈發陰沉,奚康生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傳令,撤兵,先退回郡城!」

「啊?」

左右好不驚詫,「若是監軍問起,該如何交待?」

「我交待個鳥毛?有本事,讓他元太安和爺爺換換……」

不提就好,一提奚康生就一肚子火。

也不知哪裡走了風聲,稱奚康生之從子達奚,實為奚康生之幼子,如今在李承誌帳下聽命,頗受重用,已為水軍都督。

謠言不徑而走,不但傳到了洛陽,更傳到了六鎮。

也不知皇帝如何授計,元遙並未當麵問過奚康生,但事事處處都透著猜忌之意。

就如此次出軍,邢巒與元恆軍中都未置監軍,偏偏奚康生這一路卻有監軍隨行,還是元遙的親弟弟元定。

意圖不言而喻。

「也罷!」

奚康生猛吐一口氣,白霧就如長練,須臾間又消失於無形,「你即刻就去,將監軍請來,請他觀戰!」

左將心中突的一顫:奚公這是要……強攻?

但轉念一想,他又釋然:也對,不讓元定親眼見識一番,還以為奚公畏戰不前,更有可能懷疑已與叛軍媾和。

「某就去傳令……」

左將抱拳做揖,當即騎馬奔往大營。也就兩刻,便帶著元定到了陣前。

元定是拓跋子雄的幼子,卻是嫡子,所以有爵位傳承。他比庶兄元謠小近二十歲,如今將將二十出頭。生的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壓根就不像行伍之人。

他起家時任散騎侍郎,後任諫議大夫,元遙北督六鎮時,才開始接觸軍事,至今也不過兩年過些。

所以對陣戰隻是一知半解,聽奚康生請他觀戰,很是驚訝。

「奚公當世名將,威震宇內,而下官隻是粗通軍略,豈敢置喙?故而奚公若有決斷,下令就是……」

就是因為你不懂,爺爺才讓你來看,不然我若退兵,你誣我一個畏戰不前,爺爺到何處去說理?

奚康生牙一呲,笑的好不陰險:「子安此言差矣,都督即委任你為監軍,自然有可取之處。且臨戰觀陣本就是你份內之責,子安切不可推諉……」

說著,他大手一揮:「進!」

「冬……冬……冬……冬……」

戰鼓就如驚雷,響徹四野,元定被激的一個激靈。稍一定神,就看到數千鎮軍像是麻蟻一樣,沖下河堤,向對岸沖去。

四九寒天,兵卒凍的手都不敢伸,隻能將槍夾在腋下。而如弓兵,隻能將袖子騰出一截夾在手心中,而後縮著臂拉弦,引弓。

元定頓時皺起了眉頭。

他再是不懂,也知仗不是這樣打的。連槍都握不穩,連弦都拉不開,如何殺敵?

奚康生難道想讓兵卒送死不成?

心中正自狐疑,又聽一陣鼓響,分明是從敵陣傳來。

再抬眼一看,似是上百隻火球從天而降,砸到了河中。

鎮軍的陣形極密,一砸一個準。油罐當即碎開,一燒就是一大片。

有兵卒見身上著火,就地一趟打起滾來。但根本沒用,沾上雪水的油反倒燒更快了。

遠遠看去,鎮軍就像點著的老鼠,四處亂竄,眨眼又將身側的同伴引燃,不大的功夫,沖下河岸的兵卒就有近半被燒成了火人。

淒厲的慘叫聲就像鋼針,狠狠的紮入元定的耳中。

再往遠處看,叛軍的石炮依舊不停,一顆接一顆的油罐被投到河中,元定的心髒倏的一縮。

「奚公,收兵吧,再打下去,這數千卒怕是十不存一……」

「好,就依監軍之言,鳴金!」

金鉦一響,鎮軍如蒙大赦,跑回來的速度比沖鋒時還要快。

稍傾,餘率盡數歸陣,河中的火焰漸漸小了下去,慘叫聲不復尖利,但依舊不絕。

不少兵卒已被燒的站不起身,隻能一點一點的往回爬。岸邊、河中的積雪也被燒化了不少,霍然露出被燒的麵目全非,但早以凍硬的死屍。

元定隻覺口中發乾,舌頭打顫:「這幾日以來……皆是如此?」

「對!」

「秀容郡又從何處來的火油?」

「那監軍應該去問裴安之,而不是老夫……監軍又可知,自兩旬前至雁門,前營已強攻五次,折於陣前的士卒已有六千之巨。然滹池就如天塹,使老夫半步不得寸進。也不怕監軍笑話,奚某已是黔驢技窮,無計可施,故而請監軍來此計議!」

奚康生的表情不見半絲變化,語調也極是生硬,仿佛在說一件毫不相乾的事情,「若監軍說進,那明日老夫就親自督陣,令大軍盡出。無非就是戰死於此地,以身殉國。若是退,那就請監軍盡快向都督稟報,看都督如何決斷……」

皇帝都親征了,又怎麼可能退?

但看此間戰況,便是大軍盡出,但是沖過了滹水,生還者還餘幾何?

元定咬了咬牙:「那能不能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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