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六章 甕中捉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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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軍問的好,拿圖來!」

一聲大喝,親信忙拿來地圖,奚康生如鼓槌一般粗的手指往圖上一戳,「敢問監軍,從何處繞?」

元定細瞅了幾眼,心髒縮成了一團。

秀容之西就是汾州,刺史杜祖悅起兵反叛也就比裴安之晚了幾天。他兵力要更甚於秀容,況且敵將李豐陳重兵於汾州境內的離石鎮,是以斷然是不能往西繞的。

而往東就是太行山,根本繞不過去,隻能先回朔州,退至好柔玄鎮,從恆州入定州,也就是尾隨前軍元恆走的這條路。

但都要回柔玄了,和退兵有什麼區別?

且這一來一去,至少也要耽誤上月,怕是黃花菜都涼了……

「定不敢擅專,需稟明都督,請他決斷!」

「好!」

奚康生從善如流,「那敢問監軍,這幾是我軍是攻,還是守?」

攻個鳥毛?

前後不過兩刻,兩營兵卒就折了近半,卻連叛軍長什麼模樣都未看了一眼,和送死有何區別?

「是攻是守自有奚公決議,某不敢置喙。但以定之見,一動不如一靜,何不等都督示下,再做決斷!」

「那就依監軍之言!」

奚康生大聲喝道,「傳令前營,先退回郡城(雁門)!」

左右得令,不多時,軍營中就傳出震天般的歡呼聲。

元定心中愈發暗然,也很清楚,退兵已是必然,更怨不得奚康生。

若是真敢全軍壓上,就地嘩變也並非不可能……

前軍逐營後撤,見叛軍並非過河追擊之跡,奚康生便將軍務丟給左將,與元定先行回營。

奚康生之意,最好是元定親自走一趟,才能使元遙更為信服。

元定卻有些猶豫。

二人並騎而行,正在商議,突然有軍將奔來,稱有緊急軍情。

軍將附在耳邊滴咕了幾句,奚康生的臉色陡然一變。隻是瞬間,黑紅的臉膛已是白中泛青。

元定悚然一驚:這等老將,便是山崩於眼前都不變色,能哧成這等模樣,定然是出了大事……

他忙湊過去:「出了何事?」

奚康生眼角微微發顫:「邢巒與元恆相繼兵敗,隻逃回了千餘騎……」

元定一聲驚呼,險些從馬上栽下來:「怎可能?」

「慌什麼?」

奚康生冷聲斥道,「先回郡城!」

……

正值午後,陽光很是明媚,牆灣下的積雪被曬化了好多。黑一塊黃一塊,像是白狗身上生了癩瘡。

元恆吊著一隻臂膀坐在桉後,耷拉著頭,像是被霜打焉了的茄子。

邢巒則半靠著梁柱,像是睡著了一樣。

元定哪還顧得了儀度,率先奔進堂,急聲問道:「三兄,你受了傷?」

元恆才似如夢初醒,下意識的抬起頭。但眼中空洞無神,盯著元定好久,才見了絲光:「四弟?」

堂外又一陣嘈雜,隨即奚康生便龍行虎步的踏進堂門,元恆終於反應過來,忙起身與之見禮:「奚公!」

「無需客套!」

奚康生大袖一揮,雙眼直逼邢巒:「為何會有如此慘敗?」

元恆亦是元遙的親兄弟,歷任太常卿,中書監。直到元遙北征,才被調來領軍。

若論軍略,要比元定強一些,但也強的有限。所以他遭逢大敗,奚康生尚能想的通。

但邢巒卻是與他齊名的名將,南征北戰數十載,威名滿天下,卻能敗的如此離譜?

整整十萬大軍,就逃回來了千餘騎……

邢巒緩緩的睜開眼睛,露出一絲慘笑,眼神中透著說不出的譏諷。

「一月前,我自懷慌(六鎮之一,在柔玄以東)出兵,過燕州,穿幽州,十數日無驚無險。但方至範陽郡(屬幽州),將入瀛州之時,突聞河間、章武、高陽等郡(無屬瀛州)相繼叛亂,以響應渤海太守韋榮緒。

至此,瀛州四郡皆叛,我右路由瀛州至相州,再至河東已為空談。某當機立斷,由武陽(屬幽州)入定州中山郡,與元縣子(元恆)兵合一處,欲隨中路軍南下,並快馬報予柔玄,元都督也以為此為上策……

然會師之後,正欲起程,有前鋒細作來報,稱予巨鹿、常山探路之時,均見二郡有大股車隊往西,似是運往太原(屬並州,在常山郡以西)……

太原以西就是離石,敵將李豐在此陳軍數萬,而太原往北則是秀容,太守裴安之早已反叛。是以我斷定,糧草定是運到了這兩處,再者巨鹿魏氏與賊酋(李承誌)淵源太深,是以老夫懷疑中山與巨鹿也罷,甚至是太原也罷,均已從賊。不然糧草不可能暢行無阻……

某甚至懷疑,這數郡之所以未高舉反旗,定然是想讓朝廷麻痹大意。更有甚者已布下天羅地網,誘我等入甕。某以此而勸諫縣男,不如暫緩行軍,多派細作探查……然元縣男卻誤以為畏戰不戰,爭執不休之時,竟拿出了元都督的親筆手令?」

邢巒慘然一笑,神情說不出的諷刺,「巒以為,朝廷與都督猜忌於奚公,故而遣元定為監軍。卻不想,竟也防著邢某?那手令中稱,到危急之時,元恆可奪我兵印,一言而決……」

「嗬嗬嗬……」

奚康生愣了愣,又止不住的冷笑起來,「之後呢?」

「之後,某便被元縣男禁予中軍,而後大軍開拔,往常山行進。卻不想剛入真定就中了賊將的埋伏:李豐不知何時潛至定州,真就布下了天羅地網……一時間大炮轟鳴,失如疾雨,隻一日,死傷就達兩萬……

然禍不單行,定州刺史薜懷吉(薜和堂叔)突然反叛,攻我後軍。巨鹿與常山二郡同時響應,攻我腹月要。如此一來,可謂是前有猛虎,後有惡狼,中更有毒蟒……

堅守至第四日,元縣男自知不敵,便令各軍突圍,然卻如山崩堤潰,一發而不可收拾,至此全軍大潰……元縣男也是仕義,危難之際竟未丟下老夫?數千親衛拚死沖殺,總算逃出生天,活下來一條老命……」

十萬大軍啊,十萬大軍,就這麼沒了?

也不知是受的刺激太大,元恆依舊是那副死魚樣,也不說話,隻是低著頭。

奚康生咬了好久的牙,才算是忍下了一口惡氣,失魂落魄的說道:「此時想來,才知裴安之會何拚命要將我攔在滹水以北?想來也是想如邢公一般,迫使我改弦易轍,從定州南下。如此,才能一網打盡……」

元定猛的一愣,額頭上滲出的細密的冷汗。

在河邊時,他何償不是如此作想?

若非奚康生沉穩,堅持到退兵,怕是也步了邢巒與三兄的後塵……

「定然是如此的!」

邢巒暗然一嘆,「如今東起渤海,西至薄骨律,皆已盡附叛逆,我等又能從何處進軍,馳援陛下?」

馳援?

六鎮逾二十萬兵馬,將將月餘就折了泰半,用腳趾頭也能猜到剩下的這八九萬聽到大敗的消息後,軍心士氣會低到何種程度?

其餘不論,朝廷的糧草如何運到北鎮?

所謂此消彼長,叛賊若來反攻六鎮,能否抵擋的住都不一定,何來的「馳援」?

「多說無益!」

奚康生斬釘截鐵的說道,「須將此消息盡快稟予元都督,請他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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