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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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開始呼叫下一個,他們的目標是在48個小時的比賽期間通聯五百個電台。

可白震話還沒說完呢,一鬆開手咪,頻道中就響起一陣極其尖銳的噪音,像針一樣刺進他的耳膜。

「我靠!」

「怎麼了?」蹲在一邊打牌的王寧和趙博文扭頭。

「好像有乾擾……」白震扒拉開頭上的耳麥,「怎麼搞的?」

「山上哪來的乾擾。」王寧把手裡的健力寶放在桌上,伸手接過耳麥,往頭上一戴,「臥槽!」

「有鬼在叫。」趙博文也聽了聽,「看看6米波?」

「6米波裡有個貞子。」

「12米?」

「12米裡有個栗子。」

「栗子是什麼鬼?」

「哪個頻道裡都是鬼叫。」白震隨意扭了扭電台上的調頻旋鈕,有些詫異,「我們被什麼東西全頻段壓製了。」

王寧和趙博文下意識地往天上看,沒什麼飛行器過境吧?

碰到這種事比賽算是砸鍋了,可白震不甘心,他把音量調低,慢慢扭動旋鈕,在各個業餘頻道裡掃地。

或許是附近真的出現了一個強大的乾擾源,那個乾擾源在任意一個頻道上都表現出了無差別的壓製,噪音蓋過了所有有效信號。

「沒轍了。」王寧蹲回去接著打牌,「老白你別管它了,來來來,打牌!」

「打牌!」趙博文說。

白震沒搭理這二貨,他趴在桌上努力調試電台,折騰了十幾分鍾,仍然毫無效果,饒是以白震這樣經驗豐富的ha也沒見過今天這樣的情況——他甚至暗暗懷疑不會是南京市遭到e襲擊了吧?打仗啦?美帝打過來啦?

「老白你別守啦……沒戲了,你吃冰棒不?咱們去買冰棒啊。」

王寧蹲在樹蔭底下有氣無力地喊,撩起白背心的下擺扇風。

七月中旬的南京熱得狗都提不起精神。

白震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忽然振奮起來,「等等……等等!我聽到有聲音了!」

「什麼聲音啊?」王寧和趙博文倆人遠遠地蹲在樹下,牌也不打了,吐著舌頭,熱得跟狗一樣。

「有人在說話……」白震緩緩地轉動旋鈕,皺起眉頭,「聲音很微弱,我聽不太清楚。」

i725無法過濾掉所有的噪音,在嘈雜的背噪裡,白震能聽到微弱的人聲,他眯起眼睛,集中注意力。

「cq……」

「你怎麼證實你的身份?」

「……抬頭往天上看,它在你的頭頂上!」

「流星,你看啊,是流星!」

「我們必須把這東西放在預定位置,否則炸不死它,核武器的威力也是有限的。」

「它們從天上下來了。」

「救我,求求你,救我……」

男男女女混亂的聲音嘈雜在一起,白震聽得莫名其妙,這都是誰在頻道裡胡扯?

「我們還會再見的。」

「啪!」地一聲,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白震抬起頭,原來趙博文關掉了電台的開關。

他摘掉白震頭上的耳麥,「別搞了別搞了,咱們下山去買吃的!去買老冰棍!老——冰——棍——喲嗬——!」

這一年的世界賽,白震三人由於遇到莫名乾擾而以失敗告終。

次年,白震高考失敗參軍入伍,在北海艦隊觀通站作為通信兵服役十二載,至2012年退役復員,復員後一直在南京市區開滴滴。

趙博文在白震參軍的同年考入南京大學物理係,博士畢業後留校工作,現任南京紫金山天文台副研究員,從事空間物理和電磁學研究至今。

而王寧則在接下來的許多年裡兜兜轉轉,最後進入南京無委會辦公室工作,擔任無線電監測站負責人,直到今日。

·

·

讓我們最後在漫長的時間長河中戳一個點。

現在。

此時此刻。

你正在看著手機屏幕——無論是蘋果,華為,小米,三星還是ov,它們在根本上和當年赫茲手裡的c形銅環並無不同,所有的文字、圖片、聲音和視頻都被調製成電磁波,經由通信基站和無線路由器,被手機天線接收,再被解調成人類能理解的信號,進入你的眼睛和耳朵。

這個世界的每一分每一秒,長波穿過幽深的大洋,短波在電離層上震盪,uv波在城市裡橫沖直撞,在我們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它們組成了另一個世界。

如今距離1887年人類第一次捕捉到電磁波已經過去了一百三十多年,理論上來說能量守恆,當年人類主動發出的第一道電磁波仍在這個宇宙間震盪,雖然它已經衰減到沒有任何人可以捕捉到,它像個小小的幽靈,遊盪在這個嘈雜的人間,或許會引起你手機集成電路裡某個元件中電子的倏然一跳,像火花那樣一閃,微弱到除了這個宇宙,再也沒人能注意到。

那一刻,你揉揉惺忪睡眼,不會意識到自己隔著一百三十年的漫長時光,收到了那個名為赫茲的年輕人的問好。

這是個關於無線電的故事,這個故事發生在2019年,至今已經過去了近兩年時間,在這兩年間筆者花了很大的精力四處走訪,整理各方材料,才稍有信心把它匯成書稿公之於眾,力求做到不出大謬,若有當事人看到拙作,望笑涵。

文中出場人物皆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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