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過去（2 / 2）
可是那隻本來後背空門大開的豹子，竟然身形一轉化作了人形，一伸手直接把他的長矛奪去。
龐加夫不甘，但他知道，自己徹底的落敗了。
他開始咒罵對方，咒罵對方的換形能力，咒罵換形者的始祖瓦斯塔亞霞瑞。如果不是這樣，如果霞祖不是這般偏心，他就不會落敗……
可是在他咒罵的時候，那個換形者卻沒有追擊，她的眼睛透露出悲傷，無視了眼前這個毫無威脅的老肉齒獸，去懷抱了她死去的母親。
那隻弱小老邁的母美洲豹。
這一幕震撼了他，同時也讓他認識到這是一個逃跑的好機會，他毫不猶豫的逃了，渾然不知自己此時成了獵物般的角色。
在逃跑的路上，他想了很多，想了生死的意義，想了榮耀的含義，想了親情的聯係，想了強弱的準則……
也想了，他的兒子，雷恩加爾。
他離了部落，能在林子中活下去嗎？
不能……
因為此刻的龐加夫認識到，同為弱者的他，若是離了部落，也沒法活下去了。
他不再是那個最強的獵手了。
他隻是一個剛剛認識到自己年邁的老人。
權利的苦果在他遊獵失敗歸來後，也顯露了出來。
他成了明麵上的族長，實際上卻已經沒有人再聽他的。那些年輕的族人們躍躍欲試，期盼的眼神宛若長矛，紮在他的身上，好讓他快一些身死退位。
每當他夜半驚醒，他想尋覓一些什麼，以往他總能尋覓到，或是忠心的護衛，或是畏懼的匍匐。
但現在，權利不再，獨留苦果的他，隻有孤寂。
雷恩加爾……
仿佛是上天聽見了他的呼喚，幾年後，雷恩加爾竟然回來了。
他變了很多，雖然身軀依然瘦小，但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鋒利的殺氣，亦如出鞘的匕首，亦如滿載的齒鏈。
他渴望歸來，但那些已經等待族長之位多年的其他人卻不許。可龐加夫還是意識到了一個機會，一個讓他在臨死前重得榮耀與權利的機會。
林子裡，最近來了一個虛空生物，它是所有獵人與部族的恐懼，隻要雷恩加爾能夠擊敗它，那些被恐懼支配的家夥就隻能屈服與更強大的力量下。
他並沒有想這事是否可行，但他滿懷期待。
可是，期待落空了。
雷恩加爾回來了，空手而歸，滿身傷痕，還瞎了一隻眼。
這一幕亦如數年前的那一幕，都是一無所獲，都是給他帶來恥辱與嘲笑。
龐加夫憤怒的大罵，把他自己這些年來的失敗全都歸於雷恩加爾的身上。雷恩加爾從一開始的懊惱、羞愧，到之後的平靜、冷漠。
他看著自己早已蒙塵，卻仍擺出來撐麵子的戰利品，說了一句話：
「你早已不再是獵手，你沒資格訓斥一個真正的獵手。」
這麼多年來，雷恩加爾還是一個人，但他早已非當年的弱者，而是化身為了強者。
這一次，不再是部族驅逐了他，而是他要驅逐部族。
龐加夫知道，肉齒獸部族，要衰落了。
從他開始……他閉上了眼睛，感覺那銳利破開他的月匈膛，黑暗襲來。
今後，雷恩加爾還會一直狩獵那隻虛空生物。
但他不再是為了什麼狗屁的歸屬與榮譽。
而是——
麵對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