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訪(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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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譽卿當然不敢打擾孫承宗的沉默。他雖然言官,一樣有喜歡上書彈劾、攻訐他人的求名之舉,但行事並不激烈。得到孫承宗的言語,條理清晰的道:「老大人,下官以為有三件事要諫言天子。

其一,天子倦怠政事。現在國家大勢如風雨飄搖,又如同即將燃燒的木材堆,這個時候身為天子,應該修身勤政、愛民簡政。而不是躲在西苑裡享受,親近太監、錦衣衛。

其二,天子與民爭利。如今正陸續的往各地派出礦監、茶園監等等。中官四出,百姓不安。更有在京中以錦衣衛暗中兼並票號、銀莊、當鋪,索要一層乾股的事情。鬧得京城中物議沸騰。

其三,白龍魚服於市井之中。焉知沒有逆賊?這是置國家安危於不顧。實在非明君所為。」

孫承宗聽完,還是默然不語。這是很正常的。因為他是在天啟五年辭官致仕。他根本就沒有見過當今天子,崇禎皇帝!而以許譽卿今天來說的事情,和他辭官在鄉間看邸報,和友人們書信往來所得知的皇帝的印象完全不同。

在他的印象之中,今上仁而愛人,勤政簡樸,持重有謀,一朝覆滅閹黨。頗有中興之主的跡象。怎麼現在聽起來就和昏君一樣?信任太監和錦衣衛的皇帝,在大明朝來說,基本已經滑到了昏君的邊緣。

「朝堂上最近還發生了何事?」孫承宗喝口茶,問道。

許譽卿嘆口氣:「天子前不久赦免了熊廷弼,允許其子收屍。對熊廷弼贊譽有加,讓諸公定諡號。上個月有日食。召禮部侍郎徐光啟修改歷法,頗多寵信。

其實老大人應該有所耳聞,如今朝堂上人心浮動,即便天子以不任本職的理由貶謫陶崇道,滿朝諸公還是都隻為權位計,相互攻訐,而無人肯任事。是以,下官對老大人此次起復並不看好。」

孫承宗撚須道:「老夫沐浴皇恩,既蒙起復,問心無愧即可。」

再聊了片刻的閒話,禮節到位,許譽卿便告辭離開。他剛走,孫承宗的老仆再拿著一份名帖進來,「老爺,李大人來了。」

剛剛應酬完,本來準備休息的孫承宗不禁有些煩躁。但也知道自己的老仆不會無事生非,這時候還能送來的名帖,必定是要他見一見的人。

他接過名帖一看,說道:「有情!」

今天晚上第二個拜會孫承宗的人是兵部尚書、協理京營戎政的李邦華。

李邦華,字孟暗。萬歷三十二年進士。和孫承宗乃是同科的進士。隻不過孫承宗考的非常好,乃是進士第二人,也就是傳說中的榜眼。

要扯兩句閒話。第一句,明朝自文官政治大興以來,成化年間的首輔李賢定了一條潛規則:非翰林不得入閣。換言之,孫承宗考到這個科名,具備成為閣臣的先決條件。

不要以為這是玩笑話。陽明心學的開創者王守仁就沒有進翰林院,他在仕途上的成就隻能是六部尚書、總督這個級別。

第二句,同科及第,這在明朝是相當硬的關係。想想看,大家都是一個「座師」錄取的,正所謂都是一條線上的人物,這在官場之中能不成圈子嗎?

額外補一句,此時的禮部左侍郎、正得王雙看重有新貴之姿的徐光啟也是萬歷三十二年的進士。

「稚繩兄!」李邦華也是老朽的年紀,隻是氣度不凡。看著是一個清臒的老頭,微笑著和孫承宗拱手行禮。

孫承宗也是打起精神來,讓老仆去驛站裡要些酒菜來,苦笑著道:「孟暗兄怎麼今晚也在城外堵我,莫不是也要我在麵見天子時轉呈諫言?」

他和李邦華是多年的朋友。這份友誼並不僅僅是來自於同科,還因為兩人共同抗擊東虜。彼時,孫承宗為薊遼督師坐鎮山海關,李邦華為天津巡撫。另外一名同科的進士袁可立為登萊巡撫。互為犄角。

李邦華頓時笑起來,就著蠟燭光坐在簡陋的八仙桌前:「聽稚繩兄這話風,莫非剛才還有人來讓你做這樣的事情?」

「許公實(譽卿)剛剛來過,力陳三條諫言,希望我麵聖時進言。」孫承宗也不避諱,說道。

李邦華嗬嗬一笑,笑著搖頭,喝著粗茶,「這倒是情有可原。今上不待見言官。每五日到文華閣議事,必定是要將科道言官給阻隔在外。隻留都禦史。我們這些人倒是經常能麵聖。」

孫承宗沒有講心裡關於當今天子是昏君還是明君的疑惑問出來,而是笑道:「那孟暗兄此來有何見教?」

李邦華收斂笑容,嘆道:「乃是要勸稚繩兄早日自請外鎮,免得陷入朝中爭鬥。」

這時,孫承宗的老仆送來酒菜。孫承宗倒酒,伸手示意,兩人一起喝了一杯。孫承宗說道:「願聞其詳?」

李邦華語不驚人死不休,「當今天子對東林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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