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諡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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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驛站之中,六月盛夏的夜晚,孫承宗極其的驚訝,「這是什麼道理?」

這不是孫閣老的政治水平不行。而事故他從邸報中完全看不到任何端倪。而他都已經致仕四年,朝中故舊也沒有人會想到他會起復。去往高陽的書信都比較少。

李邦華滋溜的喝了一口濁酒。滿是皺紋的臉在燈下顯得有些晦澀。他乃是前東林黨魁鄒元標的學生、同鄉。換言之,他是根正苗紅的東林黨。

天啟五年,他在右僉都禦史、天津巡撫的任上和孫承宗一起,先後被閹黨削除官職。崇禎元年,被當今天子起復為工部侍郎,繼而轉為兵部右侍郎,協理軍政。崇禎二年被任命為兵部尚書、協理京營戎政。

所以,他一方麵是鐵杆東林黨,一方麵又是深受當今天子的皇恩、信重、提拔。右僉都禦史(正四品),天津巡撫,起復為六部侍郎(正三品),繼而加官兵部尚書(正二品),這不是皇恩浩盪是什麼?

在當前的這個局麵下,他內心裡又怎麼會沒有波瀾、感觸呢?

李邦華將杯中的殘酒一口喝掉,道:「稚繩兄,今上欽定逆案,滿朝袞袞諸公俱是東林黨人,如天啟早年間,謂之眾正盈朝。你覺得以今上的睿智會作何感想?忌憚東林諸公是必然的。

所以,今上近來越發的倚重吏部天官王永光。又在整頓廠衛。隻怕你稚繩兄今晚見了什麼人。明天天子都會一清二楚。」

孫承宗眯著眼睛喝一口酒,道:「莫非這就是許公實說的錦衣衛摻和商事的內幕?」

李邦華截住孫承宗的話頭,直截了當的道:「許公實固然是個有心人。但是他沒有接觸到廠衛裡最新的消息。倒是我得天子看顧,把整頓京營的一點經驗寫作條陳教授給錦衣衛,知道一點始末。

天子用錦衣衛同知董琨收京城裡票號、錢莊、當鋪一成的乾股,每月分紅為己用。再加上查抄前錦衣衛指揮使劉僑的家產,全部都投到錦衣衛中。對錦衣衛做了裁汰、改製。

如今負責保護天子的禁衛叫做禦前侍衛司。錦衣衛中負責商事的衙門,叫做財政司。蔭官、賞賜的錦衣衛官、不點卯當值的,叫做虛職錦衣衛,無俸。叫做停薪留職。

剩下來在錦衣衛裡做事的叫做校尉,實額實餉。內部進行了整編。我前些天還隨著天子一起給錦衣衛每個校尉發了餉銀。如今錦衣衛愈發的活躍起來。」

孫承宗思索半響,不解的道:「然則這和我必須請出鎮外地有什麼關係?」

李邦華道:「可以說有關係,也可以說沒關係。」

「此話怎講?」孫承宗頗為好奇。

李邦華在蠟燭之下對著好友一聲輕笑,「稚繩兄,我就不信你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朝中三名閣老都是你之後入閣的。按照本朝的慣例,而且以你的中極殿大學士閣職,你是應當做次輔的!

我這些時日隨侍聖駕,天子對你頗為期許,似乎有意留你在身邊谘詢軍國大事。但你這個次輔能壓得住李標和錢龍錫嗎?

而且,在當前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情況下,你入閣恐怕會引起新一輪的政爭。下麵的幾名部院和翰林學士都盯著閣臣的位置。因此,我個人是建議稚繩兄如前朝慣例外鎮山海關。

錦衣衛改製的事情,說和你有關係,是因為加上你入閣,東林在內閣中有四席,天子之前倚重東林鬥閹黨,如今恐怕是要親自下場。廠衛歷來是天子爪牙!磨刀霍霍!

我剛才忘了說,天子遣司禮太監方正化為使召袁崇煥、毛文龍回京陛見。兩人不日就要到京中。你我都清楚,袁崇煥的座師便是當今首輔韓爌。

說和你沒關係,隻要你出鎮,朝中的風波,以天子對你的期許,恐怕是不會波及到你身上。」

孫承宗依舊是沉默良久,再和好友閒話了幾句,送他出門。回來躺下,心中憂慮難言。

第一,他已經感受到京城和在老家高陽裡完全不同的政治氣候。這不是他單看邸報就能得到感受得到的。對他而言,有點新!

按照好友李邦華的觀察和預測,天子已經磨刀霍霍向豬羊,儼然已經準備發起在「欽定逆案」之後新的一輪大規模的朝堂清洗。

第二,當今天子到底是昏君,還是明君?這樣的天子究竟是否值得他效力?

按照他的計劃,他都這把年紀,今年67歲。風波險惡的宦海都闖盪過來。他隻準備在京城裡應付幾個月,就仿照一代名臣謝遷的故事

而從他接觸到的信息來看,當今天子好像是走偏了路,這恐怕難以挽回傾頹的國勢!

李邦華的意思是:天子極其痛恨結黨。有些事情,過猶不及。所以先賢們都在說「中庸」之道。事不可為,不如歸去!

在紛雜的心緒之中,孫承宗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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