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開刀(1 / 2)
阿飛不記得自己是從多會開始記事的。
或許是幾個月時,或許是一歲時,或許是兩歲時。
當繈褓中的嬰兒,能認得人臉時,阿飛記住的第一張臉,不是娘親,而是翠翠姐。
那時的翠翠姐,也才十一二歲,還是個含苞待放的小女孩。
女孩每天都會抱著嬰兒。
有時會沖嬰兒扮鬼臉,有時會不厭其煩搖著撥浪鼓。
嬰兒咯咯笑了,女孩便會跟著笑。
「哢嚓~」
烏雲滾滾,雷林肆虐。
天上的河往下落。
砸的瓦片劈裡啪啦作響。
「小燕子、吱吱吱。麵對房主竊細語。」
少年緩緩站起身來。
緊了緊懷中包著翠兒姐頭骨的綠裳。
風雨中,少年單薄的身子,突然搖搖晃晃,仿佛喝醉了一樣。
少年感覺身前憑空出現兩隻無形的大手。
一隻手,死死扼住他的咽喉,幾欲窒息。
一隻手,狠狠攥住他的心髒,一種令人不可承受的痛。
雙臂發力。
少年好似要將那件濕漉漉的紅綠衣裳,那顆白森森的頭骨,兩根腿骨,揉進月匈膛裡。
「翠翠姐,咱們回家。」
天光晦暗,暴雨傾盆。
少年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
「小燕子、吱吱吱。
麵對房主竊細語:
不吃你穀子。
不吃你糜子。
在你房簷下抱一窩兒子。」
風聲雨聲,將少年哼唱聲刮的支離破碎。
這是少年很小很小的時候,經常聽的一首童謠。
那時,尚是嬰兒的少年隻要哭鬧,或是睡不著,翠翠姐便會輕輕哼唱。
每次聽到姐姐的童謠,少年便會心安。
那種發自心靈的安全感,是娘親不曾給予的。
「小燕子、吱吱吱。
麵對房主……竊……竊細語……」
少年的聲音,忽然哽咽不清。
這場暴雨,應該是自己的眼淚所化。
之所以如此傷心。
是因為此生,再也再也見不到姐姐了。
……
雨一直下。
小巷深處。
燈火如豆。
投射在牆壁上、巨大頭骨的影子,隨著燭火,微微搖曳。
少年正在洗衣裳。
「嘩啦啦~」
衣裳一擰,血水嘩嘩,落入盛滿深紅的銅盆中。
將翠翠姐的綠裳洗乾淨後。
少年拿來一塊巾布,借著燭光,細細將頭骨與兩根腿骨上的雨水,擦拭乾淨。
最後,少年取來小板凳和磨石,坐在屋簷下,開始磨劍。
磨那柄鏽跡斑斑的鐵劍。
今夜,少年要殺人!
……
「哢~哢~哢!」
磨劍聲聲,刺入風雨深處。
隨著時間推移,塊塊鏽跡脫落。
少年臉色蒼涼如雪,一手按著劍身,一手緊握劍柄。
一下一下,不斷重復著。
也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
裹滿鏽跡的鐵劍,終是落盡鉛華。
修長筆直的劍身,清如秋水,閃爍森森寒芒。
少年起身,走進屋裡。
看著桌上頭骨,柔聲道:「翠翠姐,別怕,我這就讓觀棋哥哥去陪你。」
握緊鐵劍,少年出了屋。
踩著軟爛的黃泥,走出自家院子。
隨即咣當一聲,踹開隔壁院門。
少年也不知那個男人是不是在家睡覺。
無所謂。
反正不管在哪,他都死定了!
進入院子,來到正屋前。
少年輕輕推開屋門。
嘎吱聲中,木門開了一條縫。
一股濃烈酒味撲麵而來。
屋內雖說昏暗,但少年一眼就看到那個抱著酒壇,躺在床上熟睡的男人。
少年手一鬆。
鐵劍落下。
輕鬆插入地裡。
「李觀棋,你不配死在劍下!」
輕語聲中,少年走向雜物間。
很快,提著一柄斧頭回來。
推門進入屋內。
悄無聲息走到床邊。
少年高高舉起斧頭。
瞄準男人膝蓋處,狠狠一斧頭落下。
而今的少年,已是氣海境圓滿的武夫,輕鬆便可舉起千斤巨石。
全力一斧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