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Im always here if you need me(1 / 2)
田陽第一次見到許恬,是在一次頒獎典禮上。紅色的禮堂內掛著表彰優秀學生的橫幅,許恬在掌聲中走上台,麵上平靜無瀾,她的每一步走的都很穩,似是習慣了這樣的場合,這讓田陽羨慕不已。她是一個極為別扭的人,既想要得到眾人的關注,又懼怕旁人的議論和目光。即便在朋友麵前表現的再陽光樂觀,她也仍是自卑的,這種感受深埋在骨髓裡,將會伴隨她一生。
父親是一個好吃懶做的人,每時每刻都把自己的舒適放在第一位,其他的,一概不管。母親體弱多病,隨著年齡增長,她的身體也愈加不好。田陽在學習之餘,還要想著如何分配兼職時間,在其他孩子和朋友出去玩的時候,她要為家裡的生計發愁。她的背後沒有後盾,沒有退路,走錯一步便是萬丈深淵,她隻是這世上最微小的存在,所以她隻能用力的活下去。活下去,總會看到希望吧?她用功讀書,拚命賺錢,對她來說,比起未來和理想,她更在意今天的一日三餐能不能吃飽。
在高考前夕,母親患了重病,急需住院治療。田陽站在大雨裡,哭著對父親說:「求你了,你去多打份工吧……不會很累的,算我求你了,行不行?」她顧不上鼻涕眼淚,幾乎要給父親下跪:「就到我高考後,可以嗎?」懼怕行人目光的她,在瓢潑大雨中哀求她的父親,惹得來往的路人頻頻回頭。父親是怎麼做的呢?他長嘆了口氣:「要不,閨女,咱們不考了吧。」
高考,不考了吧。
她愣在原地。父親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即使她早就做好了準備,卻還是感到難以接受。片刻後,她點點頭,笑容淒涼:「爸。」
「現在病床上躺著的,不隻是我媽,她也是你老婆。」她將傷人的話一口氣說乾淨:「這麼多年,你管過這個家一次嗎?別人家孩子都有爸媽的庇佑,我呢?我有什麼!不是什麼人都配做父親的,你知道嗎!」
「我不會放棄高考的,我不光考,我還要考出最好的成績,然後走的遠遠的,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
田陽的確如她說的那般,考上了遠東大學。她四處借錢,拿出自己所有的積蓄,才將一直拖欠醫院的住院費和她上大學的學費交齊。許恬作為優秀學生走上台領獎的那一天,田陽坐在禮堂燈光照不到的角落,看著許恬站在光芒之中,神色平靜地講述獲獎感言,而她設置了免打擾的消息欄裡,仍在不斷跳出父親要生活費的消息。
生活仍舊艱難,但總歸還是有些微茫的希望的。她交了許多朋友,努力融入她們的圈子,甚至學會了麵不改色的說謊,她會把課餘時間的兼職謊稱為逛街,會把簡單的一日三餐說的豐富一些,會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有父母關心的幸福孩子。
在她就快要相信這一切的時候,父親打來了電話,她永遠忘不了那個男人的話,他說,閨女啊,你不能不管你爸媽,我們就你一個孩子啊。陽陽,你媽的手術費,這錢你得出。
她坐在宿舍的床邊,聽著耳機裡男人冰冷的聲音傳來,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掛斷電話,室友撩開床簾問道:「陽陽,你笑什麼呢?」她抹了一把眼淚,語氣仍是帶著笑意:「沒什麼,看了個喜劇。」
論文比賽的獎金是田陽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如果不確定這根稻草最終會不會落空,那麼,她便自己纏上一段堅固的繩索。
許恬的文筆在整個遠東大學都很出名,所以,田陽選擇了主動接近她。許恬不愛交朋友,總是獨自一人,田陽起初並沒有在意,以為她隻是不喜歡社交。而在她們成為朋友的那一天,田陽卻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也許,許恬並非如她想象一般耀眼燦爛。她的心中,藏著一個被牢籠困住的小女孩,她也許和自己一樣,無依無靠,不得不獨來獨往,在黑暗中扌莫索前行。
這樣一個人,卻把信任交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