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念俱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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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彌天,滌萬物於茫茫。東方餘白,日落月升,主街不見一人,讓人分不出朝暮,就像一道天雷炸響,照亮天幕的同時,又爆成無數條閃電四散開來,直將乾坤割裂,叫那首尾不得相顧。

荊芥緩緩走在主街之上,無遮無攔,任憑大雨傾盆。尹初墨跟在身後,半步不敢上前。天空時明時暗,天火閃爍處,白光打在荊芥身上,隻映照出一臉敗相。

「完了,全完了。」

尹初墨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荊芥慢慢走遠。她痛恨自己即便身懷絕技,也不能在這個生死訣別的關頭幫上他分毫,她痛恨這個時代從未給予她什麼,卻偏要在自己尋得良人的時刻,將良人徹底打垮掏空。她不知道荊芥此刻心裡在想什麼,到底發現了什麼,但她深知,若是荊芥絕望,這絕望,必定比自己想象的沉重千萬倍。

詔獄之內,嚴世蕃並未介意沈執傲慢無禮,反而兀自尋了個乾燥之地坐下,再將酒壇打開。酒香彌漫,嚴世蕃倒滿一碗,放到沈執麵前,沈執麵露嘲諷,毫無懼色,但片刻之後,突然臉色一變,似乎記起什麼:

「這酒?!」

「對嘛。現下該想到些什麼了吧,沈兄?」嚴世蕃笑眼盈盈,欣賞沈執慢慢瓦解,「在下剛才說過,有些話不可說得太滿。」

沈執捧起酒碗,淺淺嘗了一口,瞬間便回到那個醉酒之夜。

那夜子時將至,沈執一人獨自在酒樓之中喝得酩酊大醉,心中依然憤憤不平,恍惚間卻見嚴世蕃獨自前來。

嚴世蕃將沈執身子扶正,關切道:「沈兄怎的醉成這副模樣?」

沈執抬眼見是嚴世蕃,怒氣大增:「滾,給我滾,不用你管!」

嚴世蕃不以為意,反而坐到對麵,笑道:「怎麼了沈兄,心情欠佳啊。」

沈執見他不肯離開,也懶得理會,沖著外麵吼道:「酒,小二,給我上酒!」卻不知嚴世蕃早已將整個酒樓的人清空,連小二也被趕走。

「酒?在下這裡便有一壇好酒,保證沈兄一醉解千愁!」說著嚴世蕃拿出一壺酒,給沈執倒了一碗。

沈執也不廢話,端起來就喝。嚴世蕃見狀又給他滿上,見對方已不太抗拒,便煽風點火道:

「沈兄,我知道你平日裡看不上在下,可在下再怎麼貪,也比他巴圖蒙克強上許多吧?」

沈執一聽巴圖蒙克名字,狠狠將酒碗摔得粉碎,吼道:「閉嘴,別跟我提他!」

嚴世蕃微微一笑,又從旁邊拿來一個新碗滿上,勸道:「好好好,不提便不提,在下隻是替沈兄不值,聽說沈兄好些弟兄都是死在此人手裡,更不說他在邊境燒殺搶掠。如今沈兄不但不能手刃仇人,居然還要屈尊保護他,當真是……哎。」

「保護?保護個屁,老子早晚宰了他!」沈執氣急,加上醉酒,話都說得有些不利索。

「是嗎?可在下怎麼聽說,巴圖蒙克到處吹噓,說沈兄就是大明派給他的一條狗呢?」

沈執一聽,氣得揪住嚴世蕃衣領,怒道:「你說誰是狗?」

嚴世蕃被整個提起,不怒反笑道:「沈兄息怒,沈兄息怒,這話可不是我說的。巴圖蒙克四處宣揚,說你踩著無辜邊民的屍體,踩著自己手足弟兄的屍體,用他們的死換軍功,才爬到如今這個錦衣衛千戶的位子,沒想到最後還是要給他當狗,當真是天理循環。如今你早已是全京城的笑話了。」

沈執滿臉通紅,站起身子一掌將酒桌劈碎,自己也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嚴世蕃將他攙起,緩緩走近後巷,不遠處卻隱隱傳來女子呼救之聲。

沈執聽到動靜睜開雙眼,天黑月黯,看不太真切,但想起自己錦衣衛之責,還是跌跌撞撞往後巷趕去。

「救命,救命!」沈執趕到跟前,卻是一男子正將一女子壓在地上強行施暴。沈執上前一腳踹開男子,自己也重心不穩摔倒在地。女子見沈執身著飛魚服,大呼:「大,大人救我!」

沈執站起身子,和男子打了個照麵,來者竟是巴圖蒙克。

「沈執?大半夜的,跑到此處作甚,難到老爺我尋歡作樂,還用得著你保護?」

「巴圖蒙克!此乃我大明帝都,容不得你放肆!」沈執見巴圖蒙克態度輕慢,心中已有殺意。

巴圖蒙克聞言大笑:「我可是你大明的貴客,你們皇帝見了我也得客客氣氣,你又能如何?我勸你不要多事,夾著尾巴滾回去,否則我先收拾她,再收拾你!」

「混賬,你欺人太甚!」沈執一個箭步上前,拚著同歸於盡的姿態跟巴圖蒙克對了兩招,隻可惜自己酒醉誤事,身形不穩,反被對方打倒在地,半天不得起身,脖子上的軍牌也被扯下,掉在地上。

巴圖蒙克走到沈執身前,抽出月要間彎刀,緩緩舉過頭頂,正準備動手,卻突然整個定住。

方才求救的女子,突然從後麵緩緩走到巴圖蒙克身前,一臉微笑,從容詭異。巴圖蒙克一臉驚恐,全沒了剛才的氣勢。女子撿起沈執的軍牌,塞入巴圖蒙克口中,又用力一拍,巴圖蒙克噎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

待女子悄悄走到角落暗處,嚴世蕃才過來將沈執扶起,低聲嘀咕道:「沈兄,這巴圖蒙克害了這麼多人,如今還敢在大明橫行霸道,當真是死有餘辜。」說著,嚴世蕃還將腳邊掉落的繡春刀悄悄踢到沈執身前。

沈執看著巴圖蒙克滿臉通紅,麵容猙獰的樣子,往日回憶湧上心頭,新仇舊恨在烈酒催動之下再難壓抑,沖上去便是幾記重拳,又拔出繡春刀一通亂砍,巴圖蒙克終是倒在血泊之中。血汙滑膩,沈執立足不穩,半隻腳踩在對方外衣之上,又摔倒在地,竟直接醉死過去。

女子見二人都已不省人事,慢慢走到嚴世蕃身邊,低頭一拜:「公子。」

嚴世蕃看著地上二人,心滿意足:「將人扶到對麵巷子,否則二人都這麼躺到天明,實在太過無趣。」

昨日如夢,沈執大夢初醒,終於記起事情全貌,氣得一把抓起嚴世蕃,吼道:

「果然是你,是你害我?!」

「害你?!」嚴世蕃掰開沈執的手,冷笑道:「沈兄,你這話說得當真沒良心,若不是我,那晚死的便是你了。」

「別當我糊塗,那女子本就是你的人!」

「是是是,沈兄要這麼說,在下也隻有認了。可是沈兄,捫心自問你難到就一點都不想殺了巴圖蒙克?眼看著和談就要達成,到時候巴圖蒙克拍拍屁股回他的韃靼,你這輩子就沒機會報仇了。」

沈執被一語道破心事,手上不自覺懈了力道,嚴世蕃趁機理了理衣服,又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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