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初識愁滋味(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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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君不似江樓月

南北東西

南北東西

隻有相隨無別離

恨君卻似江樓月

暫滿還虧

暫滿還虧

待到團圓是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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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府雖品秩不及張李兩家,但勝在於琅琊城中黑白通吃,故而排場甚大。

一架馬車緩緩駛進夏府,待車上人被扶下馬車後,眾人還以為是請了個駝背老乞兒過來,不曾想兩人將他頭發撩起,露出那張再不復當初意氣風發與俊秀的模樣,才驚訝發現這不是那定親的新娘子的師兄嗎?

他滿頭發絲散亂,更摻雜幾許花白,一身布衣,惡臭模樣讓周圍人給他安排個雅座——於是周圍的雅座便無人肯入座。

夏府終究也算大家,禮數上缺不得,麵子上更失不得,雖是把他們那位』親家『安排在了有點刻意用帷幕擋著的——第一排,最邊上的桌子最側。這樣一來,帷幕稍稍向中間拉點,便看不到邊上了。

下麵的來賓們也當然識趣,縱不忌諱李家威勢的城中那幾家,也至少不會明麵上多言,同在一城,縱不對頭,這點薄麵也是要給的,更何況幾家乃世交,利益關係匪淺。

儀式開始,台上主訂婚人是張家,與先前那個張家不同的是城中那個排名第一,世家子名張鈺君的張家。張家老爺子德高望重,乃一地大儒,縱然夏家相邀也不會親至,隻是由張鈺君代為。

足見張家世子年輕有為,尤其傳聞早些年前科舉,連中三元,早已隨其父,入冊翰林院,且不談其他,單這一門兩翰林,便不知羨煞這天底下多少讀書人。而如今年紀輕輕便在這城中位尊至此,足見能力與前程遠大。

」既然諸位都到齊了,那麼我們就開始啊吧。「男子溫雅的聲音溫潤而不失厚重,如同陳年醇酒,又若新醅清湯,聞之人皆心神安定,連角落裡發瘋發癲的謝道生仿佛都有受其應響,眼神有過一絲明光愕然,可復又歸於混沌。

」喜今日嘉禮初成,良緣遂締。

詩詠關雎,雅歌麟趾。

瑞葉五世其昌,祥開二南之化。

同心同德,宜室宜家。

相敬如賓,永諧魚水之歡。

互助精誠,共盟鴛鴦之誓。

此證

結婚人:夏之情李寒煙

證婚人:張鈺君

介紹人:郭瑞興

葵卯兔年丙寅月己亥日「

隨著張鈺君聲音落下,眉目傳情二人攜手按上了指印。張鈺君看著含情脈脈二人,繼續道。」禮成~「

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想到,這一日張鈺君證婚此二人中,這女子在復又兜兜轉轉幾個男人後,最終倒向了張鈺君懷抱,或許終究他們攜手美滿一生。

於是眾人紛紛起身恭賀,可恰在這時,一陣不合時宜的瘋癲之音從幕布後傳出。

」李寒煙,李~寒煙~「

一陣如稚子學語之音自近禮台邊緣的幕後傳來,李寒煙覺得有幾許熟悉,卻又覺得不可能,師兄昨日明明還好好的。可直到她拉開幕布後,才看到那個瘋瘋癲癲的落魄老乞兒竟是她師兄模樣。

李寒煙感到不可置信,怎麼可能,自己師兄怎會今日變成如此模樣,昨日自己是拒絕了師兄,可師兄分明是笑著離開的,這人一定不是師兄,李寒煙嚇得往後退了幾步,幸好有夏之情扶住,方才沒有跌倒。

可聽著聲聲』李寒煙『以及他看向自己愛慕近乎於祈求的眼神,那分明就是師兄,於是她喊了聲」師兄「,然後眼眶有些紅。

她心想自己或許並非是不喜歡謝道生,恰恰相反她最初是對師兄有些喜歡的,師兄對自己的心意她也明白,可是師兄這個榆木腦袋總是敲不開,她曾經變著法子想要用刀子撬開,用鑿子鑿開她師兄的榆木腦子,好讓他趕緊開竅——在她遇見並品嘗過後麵那些才傑之前。

因為直到遇到了後來的何昭,邊秋聲,張雲起,夏之情……李寒煙才知道了情與欲如何滋養一個人,李寒煙才漸漸知道了如何去選擇一個情與欲的伴侶。而謝道生她也依舊喜歡著,或者說時而喜歡著,比如邊秋聲與何昭帶給自己的新奇,她與張雲起牽手的踏實厚重,和夏之情在一起的浪漫調情,每當與新歡到了酣暢之處,難免意醉情迷忘記那個角落裡的師兄,可這不也很正常嘛,皆是人之常情罷了。

這些哪個不比隻知忠誠單一,清水寡歡又很窮的謝道生有意思多了。

所以由一開始費心竭力地去開發一口不知道何時出水地枯井,變成了在那些擺在眼前地水池中嬉鬧,她享受過的美妙池子可不少。

而且不知自何時開始,她開始非常惡趣味的喜歡讓謝道生看著自己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的模樣——看著謝道生在乎——失落——傷心——痛苦——掙紮——漸漸平息,除了最後的麻木,一如為情所傷的女子姿態,每每這時總能為她在閨房圈子裡顯出光環,比如她師兄終於腦子開竅後寫給她那封清水寡歡的長信,轉眼間她就和新交的閨中密友們聊了個透徹,而且她還自作聰明的選擇了洗衣坊,她們言談中笑話那奉勸彼此且先安心尋劍,好好修行,來日方長的師兄真蠢。

真等到來日方長那一天姑娘早就嫁人了!

如果謝道生已經麻木了,那她就重新作妖,一定要將謝道生這塊臭抹布再變著法地刺激——擰一擰——總還能瞧出些許依舊愛自己地汁液來。

李寒煙曾一度感覺一邊同這世間才貌好的美男子們花前月下,一邊飲著自謝道生那裡一遍遍把心摔碎,然後啜飲其中真味。無論是與其他男人間的風流快意,還是飲著謝道生龜裂的心髒裂隙裡流出的甘霖,二者都能讓她容光煥發,仿佛她就是這世界的中心,而這世間,她可以像一匹母馬般去奔馳,去歡交,反正一回頭愛自己的人依舊在那裡。

可自己對師兄隻是喜歡,所以她可以像匹快樂的小馬駒在草原上肆意馳騁,尋歡作樂,愛自己的人無論自己變成何種模樣依舊會愛自己不是嗎?哪怕軀體髒了,洗一洗不就好了嗎?那些在肉體上打上的烙印終究會散去,可靈魂是不變的。

更何況自己如此美貌,富於活力,當師兄發現有過自己女人的男人每一個都那麼優秀。師兄是應該覺得自己何有幸能將自己的名字與那些遠比他優秀的男人們列在一起,又或者感恩於遊走於眾多風流強者之間的自己最後選擇了是一個弱者的他呢?縱使這些都不論,她也是個風情萬種,精於把控男子的風流女,與自己在一起總好過伴著那些也許非但沒有自己漂亮,還很無趣的女木頭吧,她舞袂裙擺輕輕一晃,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經歷與感受,而師兄不也會因此好過很多嗎?……

至於所謂的情之一字經受得起反復折騰否,經受得起背叛與反戈一擊否。

或者師兄心中那塊被他的榆木腦袋用厚厚晶體圍起來甘甜泉水,不讓別人碰到它,不讓別人看到它,可總得讓自己看到,觸碰,喝到啊,畢竟自己是師兄唯一愛的人。

至於開鑿合不合時宜,開鑿是否粗暴,開鑿後會不會流光浪費完了,或者心會不會碎,或者會不會被她也喜歡的用來開鑿的工具砸死這些都沒關係的。

隻要師兄愛的人——自己回到師兄身邊,師兄的一切都還可以拚湊起來不是麼,那時自己就是師兄的救世神女了,也不枉師兄的忠誠——忠犬。

……

書中言如果一個男子仗著那個女子喜歡他,就去肆意欺負她,那這個男子絕對是天下一等一的大笨蛋。

謝道生最開始用那個邪門女子也試了下,可他發現看到師妹為自己吃醋,他根本沒有任何快感,因為看到師妹難受,他便難受,可師妹為何就是見不得自己輕鬆?自己那會流盡心頭血當真那般好喝嗎?

可是書上沒說過,若一個女子仗著男子喜歡她就去肆意欺負他會怎麼樣。

書上沒說李寒煙覺得那便可為,因為書上說了的她也為。

……

可這一次為何失算了,她依舊等待著看謝道生那如女兒家姿態為自己破碎的模樣,可惜卻沒有看到,隻看到這塊水晶似乎真的徹底碎了,碎成可能會死的模樣了,絕非她想榨出幾滴心頭血來嘗嘗的本意。

再說,自己遊走在如此多公子之間不也就是為了讓如今舉步維艱的師兄好過點嗎?自己何其偉大與崇高。

看著這樣的謝道生,也許是出於那一點喜歡,或者愧疚,終究還是喚了一聲他的名,然後察覺不對的夏之情便想將李寒煙勸離,可不曾想這小妮子竟然如此不聽話,終究還是相持無果。

實則在李寒煙出現在自己麵前,喚了一聲自己的名字後,謝道生便感覺自己的意識已經恢復了,可看著眼前唯有夏之情和李寒煙的拉扯,聽到李寒煙那一聲』你弄疼我了『,謝道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沒有身份沒有資格去掄起凳子去揍夏之情,還是自己害怕了恐懼了不敢挑戰某種意義上代表了琅琊城規矩的夏家,又或者擔心不能夠帶著師妹安然逃離夏家的報復,又或者隻是單純的他太遲鈍了呢?又或者自己指望著七品內力的師妹主動出手,於是在她們二人之間便解決了呢?

婚約既已立,法便不可廢。

從這一刻起,也許李寒煙和所謂的黑白兩道同吃的夏家公子夏之情便真的被捆綁在了一起了吧。

要想解開,需要用強有力的刀去砍斷它,至少謝道生不夠看。

很多年後,因此自己給自己打上了一世懦夫無用標簽,並因此在諸多劫難機緣中屢屢自怨自艾的謝道則再以一念神遊往昔時才發現,在因那女子而起的自怨自艾裡,他終究被自己消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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