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歸離又一程（1 / 2）
不知為何沒有被湍急的江水卷走，而是被波濤拍上了江岸的謝道生緩緩睜眼，發現自己此刻正趴在江邊礫石中，不時有潮水覆過身體，有些濕癢難耐，耳邊，靜靜躺著一柄隕鐵劍。
謝道生緩緩將頭微微轉向另一邊，看見了那個白衣女子也倒在江灘上，月匈脯微微起伏，似乎昏了過去。
此刻天色已薄冥，夜幕漸起，或許是傍晚江寒，又或許是趴得久了，謝道生覺著全身酸麻，掙紮著起身好一會兒，身體才漸漸恢復了知覺，熟練地掀起領口，左肩上的傷疤早已結痂生膚，那醜陋猙獰的暗紅血槽，仿如已成多年舊傷。
他起身轉頭向白衣女子走去，無視那劇烈起伏了下的月匈口以及從擺得有些刻意的石子堆縫隙裡隱隱約約警惕的目光。
到徐朝環身邊時才發覺或許是泡水太久，她的臉色慘白，嘴唇也變作醬紫色。謝道生心想，或許應該找個水窪，看看自己是不是也是這副模樣。
然後謝道生便伸手不老實地對著徐朝環身上衣衫扌莫索了起來，無視女子那明顯感覺得到瞬間緊繃起來的軀體。
終於，在扌莫到女子纖月要時謝道生終於扌莫到了個大體圓形的疙瘩，可與此同時，終於不堪忍受無禮冒犯的女子暴起發怒，夾雜著一聲輕微的骨裂聲，一記凶狠的肘擊撞向謝道生月匈膛。
謝道生隻覺眼前白影一晃，月匈口便覺如被鼓槌砸中，向後倒去。女子忍著肋間劇痛，立刻借勢騎在男子身上，一記凶狠的手刀對著男子頸部動脈揮下。
女子其實已經醒過來有一會兒了，可她一睜眼，就看到了不遠處同樣趴在灘塗上的黑衣男子，本該立刻過去製住他的，可奈何那恐怖一箭，不僅震斷了她的幾根肋骨，更震散了她一身內力。女子暗暗咬牙，那射箭的人三年之內必然無法再射出同等威力的箭，待自己傷好後，必要去找他麻煩。
可此刻堪堪恢復了七八成的內力又是一空，雖說受傷不比中毒，這次不用等花百餘天等毒散，隻要自己靜心調養，用不了幾天時間就能功力盡復。可此刻，那個男子怎麼也躺在那兒？莫不是也被誰追殺了？還是誘騙待自己過去？又或者周圍還有什麼殺手環伺？抱著先等等看，這小子絕對沒有自己有耐心的想法，女子這一等就是小半個時辰，被寒水凍得眼看就要沒耐心起身時，突然發現那男子晃晃悠悠地起來了。
該死，難道他剛才是真暈了？可現在沒有半分內力又一身都是傷的自己完全真成了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她一邊暗罵自己蠢，一邊心裡詛咒著男子要傷得比她重，趕緊體力不支的自己倒下去。
可今天自己的好運怎麼不靈了，那男子非但沒倒下，反而腳步漸漸不那麼虛浮，還向自己走了過來。頓覺不妙，心中警兆大起的女子趕緊默默祈禱這男子一定要感念著平日裡自己對他的好，可想到那些花樣嘲諷式『安慰』，心裡又覺得沒底。轉而一想但至少自己陪他說過話啊，雖然都不是什麼好話，可陪伴是實打實的啊，千萬別太殘忍絕情。
可男子靠近後的舉動卻是讓突然變得虔誠起來，認真祈禱的女子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感受著在身上遊走的那隻不安分的，她很想給他剁了的手，女子心裡震驚後就是瘋狂的恥辱和憤怒，平日裡還總是說著男女授受不親，一副潦倒落魄但恪守底線的樣子。避除了他師妹外的女子如避蛇蠍，可此刻趁自己落難，怎得原是這般荒唐模樣，連自己這樣相貌平平的女子都不放過，真是衣冠禽獸！而且都不先扌莫下自己的脈搏呼吸，看看人還活著沒有便這般急不可耐，簡直是瘋子，變態，色魔……
徐朝環一邊忍受著被冒犯的恥辱，一邊恨不得將謝道生扒皮抽筋，憤恨自己『遇人不淑』。
終於在謝道生扌莫向自己月要間的時候，徐朝環翻身暴起，一手肘擊加腿絞，就差一記手刀劈下，最好直接劈死他，劈不死也最好能劈暈，然後跟前找塊最大的石頭砸死他！
可手刀還沒落下一半，就被謝道生抓住，然後打算將徐朝環從自己身上甩下去。
徐朝環杏眼一瞪，滿是殺氣，然後一口惡狠狠咬向謝道生左肩，一手死死抓撓著謝道生右肩，以不讓自己被甩飛。
方覺月匈前兩片柔軟以及一抹淡淡幽香撲鼻還沒來得及認真感受下的謝道生便覺左肩一陣劇痛，幾乎讓全身瞬間脫力，一道仿佛沉寂了多年的內息在經脈中開始蘇醒。
由於女子體力本就不占優勢，加之以身負重傷，更是毫無勝算，深知這一點的徐朝環不敢怠慢每一舜的製敵之機，方才太過著急咬住，額頭便狠狠撞在了謝道生耳邊的礫石上，頭痛，肋間痛，以及那險些失去清白身的危機感和恥辱感，讓徐朝環咬得更加凶狠，甚至於她覺得謝道生的肩胛骨都似乎被自己咬碎了。
察覺男子抓住自己的左手上那一舜的虛脫感，滿意於自己戰果的女子不敢得意，隻恨自己咬合力還不夠打，就應該直接把他整個肩膀全給咬下來。
正待女子緊張換氣打算更用力咬時，她似乎感受到了一絲微不可察的的氣機——難道謝道生還有內力，那為何方才自己能製得住。
未及思索，便在後背迮寒，對危險的直覺下，下意識鬆口，盡全身最大力氣向後彈去，卻還是被那蔓延而出的護體氣機震得渾身疼。
幸好就算是下意識迸發，那氣機也沒有殺意，要不然徐朝環的全身經絡與髒腑都會被震得稀碎。
」你別過來。「
麵前徐朝環半癱坐在地上，眼中滿是警惕與恐懼地看向自己警告道。
無視女子眼中夾雜著一絲暫時被隱藏下的憤怒與與厭惡，謝道生伸手向女子月要間抓去。
自知如今再怎麼掙紮也難逃厄難的白衣女子卻還是下意識將月要身向旁邊騰挪而去，肋間斷骨劇痛。
謝道生還是抓出了要的東西，他看著手中那仿佛見過的白瓷瓶，擰開塞子，裡麵靜靜躺著三枚微小圓潤的琥珀色藥丸，藥香撲鼻而來似乎都能讓人為之神清氣爽，全身疲累與酸痛感消去幾分。
見謝道生從藥瓶裡倒出了蓬萊丹，這才想起什麼似的徐朝環趕扮出一番可憐相懇求道。
」我是朝天宗聖女，蓬萊丹雖是世間最難煉製，最珍貴的丹藥之一，但我們蓬萊方山上的長老們每年都能練成十枚左右，作為少主我都能分到一枚，每年都有，隻要你不欺負我，不碰我，我全都給你，除了瓶裡我攢下的，還有以後每年發的我都給你——「見謝道生吃了一顆後，又將瓶塞蓋回去，眸中神色難明，徐朝環趕緊繼續道。」你——你可以給我要害處留下氣機，就像我給你之前留在你百會和心脈那樣一樣，隻要你想，隨時都能殺我——我保證，保證誰都不告訴，以後隻聽你的——掌握了我，你就掌握——「
由於恐懼與緊張，或者表演天賦太好，徐朝環說話顯得有些結巴，與方才判若兩人，話還沒說完，便眼見小白瓶被扔回自己月要間，眼前人從腳底用右手拾起隕鐵劍，握著劍鞘——似乎有哪裡不同太一樣。
徐朝環自以為方才反抗讓眼前這禽獸起了殺心，目露一絲絕望後反而鎮定下來，恢復了恨不能食其肉，飲其血的怒容。
死則死矣！
謝道生卻並沒有轉身，隻有聲音道。」看你方才生龍活虎的樣子，應該能自己站起來走路。「
聞言徐朝環如蒙天赦，不可置信之餘，趕緊道。」能——可以——能——你放心，我——「
」能就趕緊起來，找個地方收拾下自己，好再找人家做休整，追兵不知何時就會找來。「
語氣給人感覺不溫不火卻又似乎很冷，似乎迥然與往日，可徐朝環從音色裡麵至少聽出了沒有淫欲和殺意，這就夠了。
此刻才從方才的緊張中放鬆下來徐朝環隻覺得全身都在疼，尤其是一起身，肋骨間的劇痛讓她簡直要喘不過氣，才堪堪站起，整個人就又如虛脫般的要向後栽倒，肩後卻被劍鞘穩穩扶住。
看著女子站住，謝道生目光冰冷地收回劍鞘轉身繼續走，看著如落湯雞般全身濕透的女子方才額頭血跡，麵容淒苦與眼神中的瑟縮，步履蹣跚的樣子，謝道生心中木然——原來翱翔於九霄上的鳳凰，落難成雞後，也比那個琅琊城中，窩囊廢的自己沒什麼差別。
背後隱隱有厚重的喘息或者啜泣聲，漸漸滿臉是血的白衣女子捂著嘴巴，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苦出聲音來，可臉上的淚珠卻止不住的滑落，身前人恍如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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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岸邊密林深處，二人找了個水潭短暫休息。
由於上午有過暴風雨，林木很是潮濕，費了好大勁才生起了火——雖有火光，但由於植物根係水分充足，所以周圍林木高大茂密，外麵幾乎看不見火光，而濃煙在漆黑夜色裡也幾乎匿於無形。
女子素來愛潔，縱使如今置身於危險境地，縱使身受重傷一動就疼，女子也還是要在水潭裡沐浴一番，對此一旁神色晦暗不明的謝道生也不知是該說她有正冠而死的君子之風，還是該說她不分主次，任性妄為的蠢。
兩人中間支著幾根枯枝搭起的簡易木架，衣服掛在上麵烘烤，零落的白色布料邊掛著件黑衫——那是謝道生的外衣，卻被徐朝環『扒』了下來。
也不知一路哭哭啼啼，可憐兮兮的她哪裡又突然來得膽子。或許是又發現眼前謝道生對自己無惡念後又任性作了起來吧。
幾片布料另一側，柴火燃燒的一側的徐朝環正褪盡衣物，赤裸著雪膚，忍著肋骨在水潭邊一一清洗著身上的不潔之物，雪白的額頭上有一道傷痕，洗去血汙後很是細微，應該不久就會痊愈，不留痕跡。
隔著中間幾片布，在火光映襯下，布上隱約可見曲線畢露的女體身影，也許是柴火的角度，也許是隔著的衣衫透光太好，從側顏輪廓到月匈前小丘，再到月要下翹曲，最後到兩條筆直下的玉足影子，一一可見。
」謝道生，你是不是在看我——「
潭水邊似乎突然發覺了什麼的女子嬌聲問道。
」沒有。「
謝道生看著衣衫上人影似乎突然轉身雙手交叉，護住月匈前蹲下，淡然道，神色依舊晦深。
」我——你能轉過去嗎——算我——求你。「
最後兩個字音節很輕，畢竟這是這位來自南海，地位尊崇的女子第一次這般模樣，但也很清晰。
另一側再沒有動靜，似乎那禽獸行徑，不知禮數的登徒子猶自在下流的窺視。女子怕再說下去反而激怒了他真做出什麼禽獸不如的事，便隻能伏著身子，依舊緩緩搓洗。
她也想過趕緊離開水潭，穿上衣服方為妥當，可終究，她還是慢慢洗著——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
直到女子洗完，二人皆無話。待女子上岸，白色的衣衫也乾了，黑色的外衣本來就不用烤火，他內力在體外多運行幾遭，衣服自然就乾了。是她方才以任性模樣要下方掛在中間的。
素手撫過黑衣的徐朝環驀然回神，醒覺謝道生就在另一側，頓覺羞澀的抬首望去時，另一側早已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