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我盼了十五年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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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休想。」燕王死鴨子嘴硬:「我家男兒眾多,怎麼會任你拿捏?」

嬴黎又咳了兩聲,忍不住笑了:「我並不介意把皇位讓給你的兄弟們,我想,他們很樂意從你手上接過皇位的。」

燕王臉色大變,嬴黎卻繼續說道:「你置我於死地,我將你耗盡心血的皇位拱手讓人,豈不很好?這樣我們倆也算是兩清了。」

「你休想。」燕王奮力拽住夏隸的衣角:「朝堂容不得你嬴氏放肆,丞相忠心義膽,有他一日,你嬴氏就永遠低他一等。」

夏隸嗎?

嬴黎看向他,忍不住大笑起來,夏隸為了取得燕行書的信任,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能弄掉,這樣的人,燕王竟然還覺得他忠肝義膽。

可她並不打算拆穿夏隸,她需要夏隸配合自己,她哈哈大笑起來:「你容不得,我不也放肆這麼多年了,你能拿我如何?」

她這般張狂,燕王激動的一陣猛咳,似乎要把肺咳出來。

夏隸冷眼看著他們倆,並不說話。

嬴黎今日把他們叫來別有目的,如今她刺激燕王,不過是報復而已,夏隸更在乎她的目的。

「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吧。」嬴黎半跪下來,看著燕王:「讓燕行書登基。」

夏隸抬眼,瞧了瞧她。

燕王陰冷的笑了:「你難道不知道他懷疑你嗎?他娘王氏之死,他可是算在了你頭上。」

「這是我的事,與皇上無關,皇上隻需要思考,是將皇位傳給自己的兒子,還是將皇帝讓給自己的兄弟們就好了。」嬴黎抬手,扌莫了扌莫他頭上的發冠:「這偌大的江山,覬覦者可不止我嬴氏一家,一個成年帝王難道不必一個十歲小兒可靠?」

燕王沉默了。

他自然知道燕行書更可靠,可是他害怕,他為了雲氏母子殺了王皇後,燕行書恨他入骨。

傳位於他,誰能保證他會不會在自己死後惡心自己?

嬴黎突然拔出匕首,把他們兩個嚇了一跳,夏隸甚至喊道:「你想乾嘛?」

「乾嘛?殺你嗎?」嬴黎一臉鄙夷,看著臉色大變的燕王說道:「你放心,我忍了這麼多年都不曾動手,如今就更加不可能去弄一個弒君的名聲了,畢竟在外人看來,我們可是君臣和睦的典範。」

燕王稍稍放心,可還是害怕的盯著她手裡的匕首。

嬴黎永遠有殺他的能力,他從不懷疑。

「皇上可想好了?」她坐在蒲團上,把玩著匕首:「我可沒為自己謀私利。」

「燕行書登基,嬴氏就不篡權?」燕王已經有些心動了。

嬴黎勾起嘴角:「皇上不信,我們可以歃血為誓,嬴氏永遠為臣,永不造反。」

說著,她反轉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掌,血珠滴落。

燕王盯著他的手,依舊猶豫。

「臣,願誓死守護大周江山。」夏隸說話了,他拿過匕首,利索的割破自己的手掌。

他們必須合作,必須讓燕王相信,隻有燕行書登基稱帝,他們倆的心血才沒有白費。

也隻有燕行書登基稱帝,他們才能保證不被外戚乾政。

燕王目光幽沉:「若為此誓,全族上下不得好死。」

這不僅僅是警告嬴黎,也是警告夏隸。

夏隸麵無表情,燕王不信任他,他早就看淡了。

燕王的語氣狠厲非常,說完才將匕首拿過來,再三猶豫後,在自己手掌一割。

「太廟盟誓,覺不違背。」

瞧著血珠滴落,嬴黎笑了,心想:不管過程如何改變,結果都隻有一個,命吶。

滴落的血在地上匯聚成片,嬴黎瞧著,突然嗓間一甜,嘴角有血留下,她再也撐不住,軟在了蒲團上。

她的身子徹底垮了,中毒傷身,又被猛藥刺激,最後一絲生機也被匕首上的毒沖毀,油盡燈枯。

但她還要再見一個人,見燕行書。

燕行書在拘禁中,但是將他帶來侯府並不是一件難事。

時隔多年再見嬴黎,燕行書隻覺得恍然,桌上擺著他愛吃的點心和茶,一如當年。

「臣病重多年,再沒什麼能為殿下做的了。」嬴黎虛弱無比,憔悴的她讓人心生愛憐,再多的不滿,在此刻也煙消雲散了。

「臣以全族榮辱立誓,換取殿下皇位,臣無用,隻怕是見不到殿下登基了,還望殿下不忘昔日承諾,善待嬴氏全族。「

燕行書驚了,他看著嬴黎,羞愧難當:「侯爺。」

「侯爺吃些點心吧。」嬴黎扯起一個脆弱無比的笑意:「臣與殿下之間有過誤會,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還望殿下明白,臣對殿下從未有過不忠之心。」

燕行書咬了口點心,甜甜的味道縈繞在他舌尖,聽著嬴黎的話,他有些哽咽難忍。

離開時,他依舊是帶了一盒子點心離開,回到拘禁的地方,一見自己的夫人孫氏,淚水便奪眶而出。

「我到底是上了年紀了,知道嬴黎至今要我登基,心中好生愧疚。」

孫氏沉默半晌:「她多年未嫁,殿下若能登基,也賞她點什麼吧。」

「她不會做我的女人的。」燕行書吸了吸鼻子:「嬴氏女不得入宮,是我與她之間的約定。」

孫氏瞧著他,見他臉上一閃而過的可惜,心裡微酸,卻也理解。

那樣一個風華絕代的美人,聖人都要醉倒的容顏,被人喜歡心儀再為正常不過了。

「那就賞她點別的。」

燕行書一嘆:「她久病臥床,隻怕時日不多了。」

「啊!」孫氏一驚,心裡忍不住可惜,回想起當年嬴黎救了自己長子的事,忍不住替她傷心起來。

見過燕行書後,嬴黎的身子就虛透了。

四月清明雨水紛紛,小風一吹,清涼驚人。

小泥爐上熱著藥,淡淡的白煙湧進雨裡消失不見,常年在侯府亂竄的幾隻貓貓狗狗,此時都在門前窗台安靜待著,瞧著屋裡,一如染了人性般認真。

兩個小丫鬟撐著油紙傘進來,手裡端著一碟子酒糟酪,掀開竹簾進去,屋裡有很多人,一個個麵色悲戚,卻不敢哭出聲音。

嬴黎躺在藤椅上,半瞌著眼,臉色發白,一頭長發也失去了光澤,鬆散垂落,整個人脆弱的如果白瓷娃娃,一碰既碎。

趙氏將她身上的毯子拉高了一些,忍淚看著她,輕聲喚道:「阿黎,你最愛的酒糟酪拿來了,再吃一口吧。」

她無聲,若不是極輕的呼吸聲,都要讓人懷疑她是否已經走了。

過了許久,她艱難的掀開沉重的眼皮,瞧了一眼丫鬟捧著的酒糟酪,想再嘗嘗味道好讓自己不要忘記,卻也知道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浪費了,手指微微一撥,四娘忙把她桌上的藤編箱子抱過來放在小幾上。

「這裡麵是我的留下的手劄。」她聲音很低,語速緩慢,所有人都保持著安靜,生怕聽不清她說什麼:「興許在你們看來有些離奇怪異,但事情就是發生了。」

所有人看著那個箱子,好奇裡麵的東西,卻也為她交代遺言一般的樣子惹得眼紅。

「記住了,除歷代家主外,任何人不得翻閱。」她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漸漸渙散的目光瞧著站在身邊的嬴陽:「記得把我最愛的那尊木雕像給我帶上,其他的東西不要陪葬,人都死了哪裡用得上,反招盜墓之人不得安寧。」

嬴陽眼圈通紅,眼淚已經蓄了滿眶:「好,這些年來,找來相認的人不少,姑姑真就一個都不見嗎?」

嬴陽聽自己的父母說起過嬴黎那位從未蒙麵的夫君,知道那是個頂好的兒郎,否則也不會讓自家姑姑心心念念這麼多年。

那些來相認的人他去見過,無不是俊俏非凡的人,但嬴黎一個都不見。

到了此時,嬴陽特別害怕疼愛他的姑姑抱憾終身。

「他怎麼可能會來這裡見我。」嬴黎輕笑,每每提起她心頭的那個人,她總會溫柔幾分,遺憾幾分,眷戀幾分。

若是燕靖予害她一次,若他不那麼俊俏,不那麼溫潤,不那麼細心,不那麼體貼,不那麼深情自持,不那麼愛她如珍似寶。

或許她可以無數次改變歷史。

她有太多次機會,卻一次次放過。

她從未被那般愛護過,所以得到過就再也忘不了。

原來一個人真的可以因為另一個人不斷妥協。

嬴陽已經哭了,他的眼淚不停滴落,緊緊抿著嘴唇,腮邊卻輕輕微顫。

「我死之後,嬴氏家主之位當循例,由長兄嬴穹任之。」她看著陪在自己身邊的族人:「爾等當教養後嗣,上進好學,不浮躁,不虛偽,不自大,不妄自菲薄,上下齊心,以身作則,如此,方能家族興旺,代代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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