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審判員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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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勒大法官習慣於每天早上起床後喝一杯咖啡。這時的天色還未全亮,高聳的城牆在即將到來的晨曦中灰蒙蒙地好似一大塊生鐵,米勒大法官就在「生鐵」的陰影中邊喝咖啡邊翻著過去的案件卷宗。他今年快60歲了,還有幾年就要退休了,想在此之前寫一本書,記錄自己做法官這些年來的所感所手。為此,他特意從檔案室拿回家一大袋自己經手的「陳年舊案」。看著這些泛黃的紙張和自己圈點的筆跡,頭幾日的心情還是萬分激動地,等到自己小心的吹掉紙張上麵的灰塵,想把這些案件按照時間順序以及類別慢慢謄寫到自己筆記本上就覺得萬分困難。明明那些審判的日子仿如昨日一樣清晰可見,那些受害者的臉龐就如同烙印一般深刻,可自己就是無法下筆,幾天來就憋出一行字。

巡警老張如同往日一樣在規定時間內打開了城門。昨天半夜剛下過一場急雨,城外的路都是泥濘很不好走,往來務工的人員起了大早聚在城外等著城門開啟,青石板上都是泥腳印。老張把自己家的老馬拴在城門一旁,拿出一些散碎的茶葉跟值班的巡警一起點起了茶炊。今早就孩子的教學問題和老婆大吵了一架,氣得早飯都沒吃,喝過茶後肚子就叫了起來。一起值班的巡警在家吃過早飯,出門連點瓜子都沒帶,氣得自己差點又冒了火。扌莫扌莫口袋,錢都放在昨天的衣服口袋裡,出門急忘帶出來,正發著愁,忽然想起朱雀街旁開酒館的老馬還欠一個自己大人情。今年夏天掃黃查賭,要不是自己硬憑著警隊裡的交情把案子壓下來,想必他那家酒館早就關門歇業了。別說一頓早飯,就是自己要店裡最當紅的娼兒,老馬都得親自送過來。想到此。他不由得笑出了聲,原本就通紅的臉蛋更加上了幾分喜慶。不理會同僚看向自己的眼神,慢慢把碗裡的茶喝乾,吩咐幾句,就騎上馬背,慢悠悠地朝朱雀街走去。

車夫白二比城裡絕大多數人醒的都早,他今年不過三十來歲,可常年趕車的操勞讓他看起來像四十多歲的人。他本來有名字,在家裡排行老二,前些年家境還闊綽的時候,街麵上的人都喊他「白二爺」。現在比不了當初,隻能被人「白二」、「白二」的喊著,要是碰上純粹惡心人的,還會喊他「小白」。朱雀街開酒館的老馬就是那樣一位。今早去吃豆腐腦的時候,老馬就在眾人麵前一口一個「小白」叫著,還說起自己之前「白二爺」的名號來。想當年,自己在你家店裡扌莫牌九,哪天晚上不是揮金如土,高興賞你個笑臉,不高興給你一棒槌你都不敢叫喚,現在輪著你這孫子「吆五喝六」了,你看老子哪天翻了身,不把你這店給你燒了,你奶奶的就算把你老婆送我屋頭我還嫌她皮老呢。白二在心裡出過氣了,頓時覺得天氣都晴朗了幾分,碗裡的豆腐腦都可口了一些。姚老板走來的時候他沒看著,也就沒上前打過招呼,等到眾人小聲議論姚老板身份時候,他才輕飄飄抬起頭,看見跑前跑後誰都不敢得罪的馬老板時,才低聲啐了一口,用誰也聽不見的聲音說:「也是一孫子。」

……

薛照前些年畢業於首都第一政法大學,本來可以憑著文憑就職於京城的律師所,但第一次全麵戰爭打響後,西方的火槍兵很快突破了三大營在玉山設下的屏障。整整一個月的圍城,打垮了京城守備軍最後的「健勇」,皇太後帶著年幼的皇帝和百餘人巡狩南方,自己跟一群流民混出了城,歷經艱難才回到家鄉。

等到「議和」的消息傳來,自己還想重新回到京城,但連年的災禍,耗盡了家中的餘財,又苦於家中沒有顯赫親貴上下打點,隻好借著「京師留學」的經歷給自己鍍金,在衙門任了一個油水不高的職位,打一些不起眼的小訴狀。

今天本來不是他值班的,可衙門裡的衙役很早就來敲門。他忙招呼家中打雜的老婦人去開門,又吩咐她去劈柴燒水。昨夜跟自己上司和米勒大法官去城南花船上喝了幾杯,回到家已是下半夜,現在酒還未醒,頭疼得厲害。

敲門聲還在醒,他高聲叫著老婦人的名字喊她去開門,見無人應答,就披上一件外衣趿拉著鞋去開門。巡警老張帶著幾個衙役急匆匆的湧進來,嚇得剛聽見聲響準備出門探看的老婦人一跳。

「張大哥,出啥事了,怎麼這麼『火急火燎』。」薛照剛想作揖詢問,又想到自己還未穿內衣,就直接拉著老張的胳膊說。

巡警老張擺擺手,連問有沒有水喝。薛照朝老婦人使了一個眼色,讓她趕緊去燒水泡茶,自己則把老張一行人引到了內堂。

眾人屁股還未坐定,就說起今早發生的「凶殺案」。等到薛照穿好衣服走到內堂,老張正唾沫橫飛的說起殺手像一個黑鷹般從牌坊處落下來,一刀就割下了姚老板的頭。

薛照從老婦人手中拿過茶盞,一一遞給眾人,坐到首座上,聽他們言語。那凶手殺人後並未逃竄,反而選擇束手就擒,押送衙門的過程中他始終沒有言語,隻用法律條款申明自己有選擇律師的權利,並點名選擇了自己。

薛照搖著頭,輕吹著茶盞上浮起的碎茶葉。老張是第一位沖向凶手的警察,那時候他正好想去朱雀街的馬記酒館吃早點,衙役們則是受了自己上司的命令一齊前來,說是審判之前供自己差遣,話裡話外的意思更是想探究自己跟凶手有無額外的交情。關於凶手為何點名讓自己當他的辯護律師,這點可以等到與凶手見麵時再問,現在不急。

「張大哥,這次負責案件審判的大法官是誰啊?」薛照朝老張探了一下身子,問道。

老張明顯愣了一下,他還在和衙役們討論著凶手的武藝,忙不迭被薛照問了一嘴,腦袋還未反應過來。

「好像是米勒大法官。」一個衙役補充道。

「對對對。」老張好似如夢方醒,拍著腦袋說道。「你看我們這些粗人,一聊起武功就忘了其他事了。」

「無妨!無妨!」薛照擺擺手,「不過,這凶手怎麼會點名讓我去?」

「可能是知道你是從京城回來的吧。」老張說完這句,又補充道,「我聽他的口音,不像本地人。」

薛照心裡有些疑惑,臨出門前去廂房在自己父母的神牌前點了三炷香,鞠了一躬,祈求萬事如意,老張站在他身後也對「神牌」鞠了一躬。昔日父母還在時,與老張家住對門,往日兩家還有些走動,多少還留著幾分情分在。

「這事你得留個心。」老張鞠完躬,避開衙役,嘴唇微動低聲說,「我不放心才跟他們一起過來的,那人武功好的很,不像束手就擒的人。」

薛照拍了拍他的手掌,輕微點頭當作應答,出門吩咐衙役們套車,先去米勒大法官家。

米勒大法官住城西,離朱雀街還有幾個坊市。雨淅淅瀝瀝下過一陣就停了,風吹了起來。十月底的季節,樹葉隨風落滿一地。青石板輕輕磕著車輪,車廂微微搖晃,市麵上多了些賣柿子和金桔的小販,愛花家前的苗圃裡金色和白色的菊花綻放在秋風中,這是故鄉四季中薛照最喜歡的一個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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