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黑白聚首(求推薦)(1 / 2)
轉眼到了清明前後,連著落了半個月的雨霏,陰雨綿綿,桃柳淒哀,那幾天格外的涼,等挨過去,天氣便漸漸暖和了,春江水暖,秦淮愈發的熱鬧。
兩岸畫舫樓船連帶著那些個青樓楚館,勾欄瓦肆日日夜夜都醉酒笙歌,繁榮喜鬧,這是京城裡最大的銷金窟,男人眼中的歡樂窩,女人眼中的金銀洞,三更方畢,五更又開,火樹銀花不夜天。
月前,當朝首輔張海端,滿門盡遭黑石暗殺,消息一傳出,立時鬧得滿城風雨,一直到這春末的幾天,才慢慢淡下去。
朝廷雖說放言大肆搜查黑石中人,可那說話的朝廷命官,頭一天說完,第二天,這腦袋就搬家了。
百官俱是噤若寒蟬,隻裝模作樣的貼了幾份告示,便從大牢裡抓了幾個死囚,當成黑石的替罪羊,當街問斬,方才平息了百姓的恐慌。
春風拂麵,碧水之上,落著雲影,波光瀲灩,像是還能瞧見水裡的魚兒。
天氣暖了,樓子裡的姑娘們衣裳也越穿越單薄了,有的散著雲鬢,敞露著肩頸,雪膚凝脂,幽艷動人,倚著紅窗,搖扇顰笑,讓人隻覺如流雲春夢一般,群芳鬥艷,有的鬥的是容顏,有的比的技藝,有的是才情,有的是氣質。
特別是那一角晴空下的茶亭,方圓周遭,更是格外的熱鬧,每日河邊船樓畫舫早早泊在岸邊,任她們如何爭,如何鬥,但凡亭裡那位一亮相,全都不過是黯然失色的下場。
一個個艷冠京華的主,到頭來,居然比不過一個男人。
說來也奇,這起初也有些個有權有勢的人,對那張臉起了覬覦貪圖之心,天底下的窮人多是求得溫飽安定,可富人卻不同,錢多了自然得想著法的去花銷,有權有勢的更是變著法的尋新鮮。曲兒唱的再好,不還是個下九流麼,市井底層的人,但凡被一些有權有勢的人看上,還不是任其揉捏,威逼利誘,這些年多少頭牌花魁不都是這般下場麼。
他是男人又能如何?
可讓人意外的是,這麼些天以來,但凡敢威逼的,多已生死不知,再沒出現。
這一天,曲已唱罷。
一角飛簷下,蘇青微倚著窗戶,半闔著眼,受著拂麵的和風,像是在小憩,他今天穿了件雪白雪白的袍子,其上鑲以金銀織錦,繡著流雲飛花,皓腕纖手全都被攏在袖子裡。
掌櫃的猶猶豫豫、吞吞吐吐的局促不安道:「先生,要不這銀子您再多拿點?」
「怎麼?」
蘇青沒睜眼,隻是疑惑道。
「就是我見好多樓子裡的老鴇過來重金請您,這不是怕您、嘿嘿、」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這是怕人跑了。
蘇青睜開眼,有些好笑道:「放心,既然是借你這地成的名,我做事向來有始有終,當初說好的事咱也不是言而無信的人!」
像是吃下了定心丸,體態渾圓的掌櫃這才放心似的鬆口氣,送上了銀子,又退了下去。
暖風柔和,聽著河畔的裊裊琴聲,蘇青正打算再睡會,可他眼皮還沒全部合住,卻又豁然睜開了,因為門外走進來個灰衣漢子,一副閒漢的模樣,有些邋遢,臉上帶笑。
「你這地方風光倒不錯,閒的無事還能瞧瞧這些姑娘,不錯!」他探頭朝窗外張望了一下,贊了幾句,身上還有麵粉。
「有事就說事!」
蘇青慢條斯理的端起茶喝了口,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雷彬。
雷彬笑嗬嗬的順手自桌上取過一份糕點,倚著桌子,邊吃邊隨意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肥油陳發了懸賞令,這些天黑白兩道不少高手都來了,鄉下人沒見過什麼世麵,一個個無法無天的,轉輪王讓你去鎮鎮場子,露個麵!」
蘇青問:
「唔,在哪?」
「今夜,通合錢莊。」
雷彬說完便沒有久留的意思,起身朝外走,仿佛隻是為了捎這幾句話,嘴裡還笑道:「這點心味道不錯,我帶幾塊回去嘗嘗!」
「哎,你是誰呀?什麼時候上來的?」
夥計正要進來,二人打了個照麵,不由嚷了幾句,伸手就要去攔。
蘇青不經意的道:「沒事,讓他走!」
聞言,夥計這才作罷,等雷彬出去了,領進來個紮辮子的小姑娘。
「先生!」
「讓我看看今天都捉了些什麼?」
蘇青嗬嗬一笑,接過魚簍,一揭開,裡麵全是一隻隻大螃蟹,鮮活亂爬。
「哎呦,這怕是費了不少功夫吧?」
「可不是,我手都被夾破了,我爹說這都一個多月了,你不可能天天都吃魚的,再喜歡吃都會膩的,我就給你換換新鮮,天還沒亮我就去捉了!」
小姑娘一點也不怕生,脆生生的應著,她名字叫銀鈴,聲音也像銀鈴,清脆動聽,笑起來像是鶯啼,悅耳極了,大眼明眸,睫毛彎彎,鵝蛋似的小臉透著江南女子特有的白皙嬌柔,紮著一條長長的辮子,脖頸上還有個長命鎖。
蘇青聞言朝她雙手望去,果真就見有幾條小小的血口。
他有些失笑,道:「這麼賣力的討好我,說說吧,想乾什麼?」
小姑娘有種被窺破心思的窘迫,本來活潑的小臉忽然一紅,下巴一埋,雙手局促不安的揉著衣角,嘴裡期期艾艾的道:「先生可以教我唱曲兒麼?」
仿佛這個問題在她看來很無禮,很唐突。
蘇青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