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抬起腦袋卻是滿麵淚光（1 / 2）
如果說在書香門第的歐陽氏家中，歐陽珣在混跡江湖的那段歲月，最為心有不甘的事，便是聽從長輩的意見，娶了一個不愛的姑娘，那姑娘家無非也是望族而已，為了兩世族的聯姻，毀掉了兩個年輕男女的情愛。
婚後的歐陽珣對待妻子相敬如賓，即使迎娶當晚在洞房花燭夜，做那事屋外都有監督的人，被固執的老祖宗以死相逼的歐陽珣，隻能束手就擒，規規矩矩的做那不願毀人清白的汙蔑事。
婚後在歐陽氏族中，歐陽珣始終與妻子相敬如賓，外人麵前是恩愛的一對兒，真正兩人相處，便是你練你的拳架子，我學我的刺繡，互不乾擾，那種事更是少的可憐。
早年就得知歐陽珣與江湖奇人有過淵源的歐陽夫人，對歐陽珣的各種離奇行徑都見怪不怪，那時的歐陽家中常有江湖人拜訪，性情固執的老祖宗並不待見，那隻剩下這位歐陽夫人來待客了，好在她懂禮數。
有時出去半拉月，回來時身上淨帶著傷，她都會守口如瓶，有時候看著也怪心疼，隻是不好開口，尤其是為歐陽珣生下子嗣之後，她便更寡言少語，安心照顧著子女。
直到她快去世時，兩人才互相吐露心聲，傾訴著平日生活裡的繁雜瑣事，好像隻有到了那個時候，與他的交談才能更心安些，再平常不過的言語，也值得那時候的訴說。
訓斥著兩位子嗣的歐陽珣，聽到那句不得勁的話後，不用轉身就知道開口的人是誰，於是穩坐太師椅上，依舊自顧自指導著他那武功其中晦澀難懂的地方，不與他搭話。
等歐陽崢帶著渾身酒氣來到歐陽珣麵前，他才厭惡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就喝的如此醉醺醺，怪不得你置身事外，連朝中事都不做了，還整日遊手好閒，你有點歐陽子弟的樣子嗎？！」
不屑於聽這些的歐陽崢，掏了掏耳朵，鬆了鬆衣襟，他滿嘴酒氣開口道：「老爹啊，你說你兒子我從小就是這樣，遊散慣了，吊兒郎當也好多年了，上學堂先生說的話我都聽不進去，長大家中給安排的事我也沒興趣，這些您……奧對，忘了忘了，忘了老爹常年不在家，是那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龍王」魁首了，不懂兒子為何這般做也是理所應當。」
聽到二弟這番話，歐陽樺額頭上滲出許多冷汗，生怕老爹歐陽珣大發雷霆，把這小子打出個好歹來，畢竟江湖上傳言，老爹歐陽珣的江湖地位可是實打實用雙拳闖出來的，這些年雖然不常在家人麵前提及，但內心對歐陽珣始終有股懼意的歐陽樺，一直深記在心。
歐陽樺鼓起勇氣，推開屋子的側門，邊走邊說道：「爹，二弟這番話可是醉話呀，不能當真的，你說這麼多年，他在官場上也沒個晉升，恐怕
心裡攢著怨，就是借著酒勁發泄情緒呢，你要等他酒醒了就不這樣了。」
其實歐陽珣心裡對三個兒子以及早已嫁出去的兩個女兒，都有過或多或少的愧疚感，這份愧疚深藏在心裡好多年，隻是從未開口說過，而是入朝為官的這麼多年，對家中子女以及幾個孫兒後輩的所作所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是對歐陽氏族子弟的補償。
朝廷裡那麼多為官，你看有多少人願意對自己的子嗣嚴格管教的？隻是溺愛的明顯不明顯罷了，就說禮部龐侍郎的那個獨子，前些年在京城大街上與人鬥毆，本來按照京城鐵律要當斬的，可是龐侍郎硬是散盡家財，哪怕丟掉了那頂烏紗帽，也要自己獨子能活下來。
世上誰會希望子女過得不好？更何況還是朝廷這些當官的。
歐陽樺的夫人馬氏隔著窗握緊了身旁丫鬟的胳膊，萬一老爺子歐陽珣不聽勸，還把夫君牽扯了進去，那可真是得不償失啊，這幾年夫君的官途可謂順風順水，若不是這些年沒什麼拿的出手的業績，恐怕都要直接坐上工部侍郎的位置了，可不能因為老爺子的不高興，而讓夫君的官途徹底斷送。
看到自家能說的上話的人來了，夫人顏氏領著兒子歐陽琮回了自家院，接下來她便不用再擔心了，歐陽氏族中，也就自己的夫君歐陽崢能有點骨氣了，敢在這種情況下，還與老爺子鬥嘴的。
路上夫人顏氏吩咐府中下人，抓緊去請宮中太醫，不敢有絲毫耽擱，另外再讓圍著歐陽琮的幾位丫鬟，相互擠得嚴實點，擋住那些刺骨的冷風，還對著兒子歐陽琮噓寒問暖，讓把緊緊端著炭火盆的下人，把炭火用隨身帶著的鐵鉗子戳旺，溫度起高點。
就這樣一行人著急往那自家別院中走去，期間夫人顏氏還有些抱怨，傾訴著老爺子為何這樣對待子孫，可是受了苦的歐陽琮卻說道：「娘親別說了，是琮兒不爭氣，沒能為歐陽家爭光，不管怎麼說，我也是爺爺的親孫子，我相信他肯定是為我們兄弟三好。」
聽見兒子歐陽琮這樣說，夫人顏氏也隨之不抱怨，倒是在想著現在後院中，夫君與老爺子說到哪種程度了，當年夫人顏氏親爹要她嫁的，其實是身為歐陽珣長子的歐陽樺，隻是京城富家子弟這個圈就這麼大，誰家的公子什麼樣，都大致知曉的一清二楚。
所以顏真嫁給了歐陽崢，歐陽樺隻好娶了同樣身為京城名氏族的馬氏子女，雖說日都處同一屋簷下，難免怎麼著都會有點尷尬，但隨著老爺子的地位攀升，兄弟兩人也隨之升了官，兩位夫人有時回個娘家，同處的時光便少了許多。
看到兒子如此懂事，夫人顏氏才越發覺得老爺子的多事，寒冬天的，也即將要過年
歲了，怎麼就不能安穩點呢，好好的過個年歲日不好嗎，非要折騰出個幺蛾子來，可是她不知道，這個年歲日注定不安穩。
老爺子歐陽珣疲憊的擺擺手，示意歐陽樺不用再多語，然後叫來偷扌莫歇著的歐陽鐮跟歐陽璟兩兄弟，突然笑了起來，說道：「雖然我平日裡最不待見你們倆囂張跋扈的樣子，但身上總歸流著的是我歐陽氏的血，璟兒你仔細瞧瞧你的雙眼，跟你爹的眼睛有多像，鐮兒的高鼻梁也幸虧隨了我了，沒隨你那低鼻梁的娘。」
「爺爺不是不心疼你們，隻是這些年你們仗著歐陽氏的勢，在京城的紈絝子弟中都稍有出名，爺爺我是真心不喜，這要擱在你們老祖宗那兒，可就不是光挨棍子的事了，輕則禁足你一年兩年，重則把你清除族譜，也就老頭子我這些年沒咋管你們，倒是失了歐陽氏應有的家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