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驚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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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市驚魂(短篇小說)

魯島是南太平洋中的一個小島國,人口55萬。據說魯班的玄孫魯亮率人造了一艘當時最大的木船,又高興地帶領二百多青年男女下海試航。結果船駛出幾百裡後突遇風暴,經過一翻掙紮,木船勉強漂流到一個小島。由於木船已破爛不堪,又扌莫不準回大陸的方向,所以這些人就在魯亮帶領下在小島生活下來,一代代繁衍子孫。小島由是就叫魯島,島上的絕大多數人口也是漢族後裔,說漢語。

魯島由海路連接世界各地,也就融合了東西方文化。魯島人有自由、奔放、好冒險的性格,也很幽默、詼諧。在愚人節、狂歡節,魯島人盡情地搞笑,狂歡,會鬧出很多笑話。二次大戰以後,魯島經濟發展很快,到二十世紀末已被譽為「亞洲四小龍」之後的第五小龍,其繁華程度與香港、韓國差不多少。

島上有一名留學美國歸來的心理學家叫魯維亞,四十來歲,風流倜儻,學識淵博,很推崇弗洛伊德的心理學說和杜威的實驗哲學。他發表文章笑談魯島經濟發展迅速,可人心卻越來越有些搞不懂了,說輕些是人心難測,說重些是人心叵測。人們見到文章後紛紛議論,有的說人心是熱的,有的說人心是冷的,有的說人心是紅的,有的說人心是黑的,還有人說人心時冷時熱,或紅黑摻半。

注重實驗哲學的魯維亞由是又提出個建議:搞幾種形式的人心測驗,以驗證人心。測驗秘密進行,結果可以公布於世,但其中人物的姓名保密。島上人群頗有好奇心,也好冒險,紛紛簽名表示支持,又說可以不讓測驗者負任何責任。簽名人數很快超過了公民的大多數,少數心存疑慮者迫於形勢也隻好動筆簽名,於是人心測驗的建議以百分之百的支持率獲得通過,並經公證處公證,進入實踐程序。

5月21日,魯維亞帶領男女兩個學生悄悄來到某股票交易所,向經理說明想在此做一次對股民的人心測驗。經理是人心測驗的積極支持者,欣然同意,積極配合。

魯維亞和學生掌控了交易所的攝像監視室。女學生米華在臨近中午收盤時以交易所廣播員口口勿廣播:「股民朋友們,現在公布一個剛剛收到的來自經濟權威部門的消息,股票交易稅率將提高百分之三十,並將增收股票收益稅,稅率為股票收入的百分之二十。股票分析家分析,受此重大利空消息影響,今天下午開盤後股票指數將急劇下跌三百點至四百點。明天還可能繼續下降,望股民做好應急準備,采取必要措施,盡量減少損失。」

魯維亞在米華廣播完後忙吩咐男學生杜海:「快打開第一大戶室的攝象,進行觀察。股票大戶投資多,反應也會更強烈。」

杜海連忙打開攝象監視器,第一大戶室內的情況呈現在電視屏幕前。

兩個三十多歲的男女在第一大戶室內急得團團轉。男人高個,微胖,圓臉大眼,穿夾克衫,牛仔褲;女人中等個,也有些發胖,但還有月要身,長眉細眼,穿西式套裝。

杜海看著花名冊說,這男的叫王寶發,女的叫李小娟。

王寶發神經兮兮抓著頭發叫著:「完了,這、這下全完了!四十萬血、血本全賠進去了,借的四十萬高、高利貨也得賠進去一半。明天指數要、要繼續下降,剩下的一半也得、也得賠進去。」

李小娟捶月匈頓足指斥丈夫:「你這個豬腦袋!我讓你別把老本都投進去炒股,你不聽;我讓你別借高利貸炒股,你還是不聽,這下全完了吧?」

王寶發又結結巴巴辯解:「這、這些日子股市行情一直、一直看漲,投了二十萬就、就賺了二十萬。這、這才又借的高利貸,想、想大賺一筆。可,可誰知攤上這事。都說股市風險莫、莫測,真是莫測呀!」

李小娟指著王寶發鼻子斥責:「莫測是莫測,可你要聽我的話就有測了。不聽老婆言,吃虧在眼前!」

王寶發不服:「聽你的話?你、你白天讓我入市小心,晚上又、又不斷給我下命令:要盡快掙、掙大錢,買、買房子、買、買轎車……不是你、你逼我,我、我能冒這麼大險麼?」

李小娟瞪起眼睛尖叫:「你別倒打一耙!你們男人就是這麼無賴,在外受了氣,回家打老婆;在外輸了錢,回家賴老婆,沒出息的貨!」

「你,你……」王寶發氣得說不成話,直喘粗氣。

坐在監視室的杜海看著電視屏幕發表議論:「俗語說:『家有賢妻,男人不做橫事。』看來此言不虛呀。」

米華撇撇嘴反駁:「你們男人出了事就會往女人身上賴,自古就是如此,君王喪權辱國,卻說女人是禍水。可大權在誰手裡,是你們男人把持著啊!」

杜海回駁:「現在是現代了,男女平等。」

「平等了就不能出事往女人身上賴。」

「也不能往男人身上賴啊。」

魯維亞發話了:「你們別嗆嗆了,注意觀察。」他又嘆口氣說:「出了事相互指責,是人的通病啊。」

大戶室裡的王寶發又愁眉苦臉說話了:「高利貸明天就到期了,要是還不上,債主就得打斷我的胳膊、腿。」

李小娟又驚又怕,嘴唇哆嗦:「他,他那麼狠?」

王寶發沉重地點頭:「他外號叫、叫『野狼嚎』,下、下手特別狠。你,你怕也好不了。」

李小娟驚叫:「他還能打我?」

王寶發臉色發黃:「他、他是條色狼。還不上債,他,他會逼你跟他睡覺。」

李小娟哭出聲來:「天哪,這可怎麼辦?怎麼辦啊?」

王寶發揪著頭發苦想,片刻後他抬起頭:「如今隻有、隻有一條路可走了。」

李小娟擦淚催促:「什麼路?你快說!」

王寶發一拍大腿說:「下午一開盤,就、就把股票全拋出去,拿著剩、剩下的錢,闖、闖俄羅斯。掙了錢再、再還債。今晚就得走,要不、要不明天債主逼、逼上門,就走不了了。」

李小娟有些猶疑:「去俄羅斯就能掙錢?」

王寶發又拍大腿:「想掙錢就、就得敢冒險。再、再說,也沒別的路可走了。」

李小娟又問:「那孩子怎麼辦?放你姐姐家還是帶著?」

王寶發驚叫一聲:「孩子!」又用力拍腦袋:「唉!」

李小娟急忙追問在:「你不是前幾天把孩子送你姐姐家去了嗎?他怎麼了?」

王寶發惶愧地看著妻子:「借、借高利貸,債主讓我拿、拿值錢的東西作抵押,我、我沒有,他、他就讓我把孩子存他那了。」

李小娟撲上去給王寶發一個嘴巴:「王寶發,你不是人!你還我孩子!」

王寶發捂著臉更結巴了:「我,我以、以為這、這兩天掙、掙了錢,就、就能把孩子、孩子接、接回來,可、可誰知……」

李小娟拽下王寶發捂臉的手,叫道:「你快想法借錢把孩子贖回來,等到明天就晚了!。」

「這麼急,我、我上哪借這麼大筆錢!」

李小娟抓住王寶發衣領使勁搖晃:「我不管!你能惹禍就得能消禍。你想辦法,快想辦法!」

王寶發雙手捂著腦袋苦想,片刻後他抬起頭:「我、我想出一個辦法。」

李小娟仍緊抓著丈夫的脖領子:「你快說,快說!」

王寶發叫道:「你、你鬆開手呀,我、我都喘不過氣來了。

李小娟鬆開手:「你快說!」

王寶發大口喘了喘氣說:「我姐姐不是在、在儲蓄所當所長麼?咱、咱就跟她說下午股票要、要大長,讓她借、借咱四十萬公款,明、明天就還。」

「還,你怎麼還呀?」

「闖、闖俄羅斯,掙、掙了錢就還。」

「要是掙不來錢呢?讓上級發現這事兒你姐就得遭殃。不行,這不是坑你姐麼?」

「現在不、不就是互相坑、坑嗎?養豬的坑、坑賣肉的,賣肉的坑、坑買肉的。」

「你從小就失去了父母,你姐姐一手把你拉扯大,咱可不能喪了良心。」

「你別囉、囉嗦了,再囉、囉嗦時間來不及了。」

李小娟咬緊牙說:「不行,咱們不能這麼乾,你再想別的辦法。」

王寶發瞪起眼睛:「別、別的辦法?我、我隻有一個辦法了。」說罷他走向桌子,擰台燈的燈泡。

李小娟疑惑地看著王寶發:「你想乾什麼?」

王寶發不吭聲,擰下燈泡,要把手指向燈頭裡一插,嘴裡叫著:「我、我要觸電,一了百了!」

李小娟沖上去拉住王寶發,帶著哭聲急切呼叫:「寶發,你不能,不能啊!」

王寶發有氣無力地說:「那你就快、快去找我姐借錢,要不、要不時間來不及了。」

李小娟流淚說不出話來。

王寶發推著李小娟催促說:「你、你快去。要不、要不我還觸電。」說著就要把手指往燈頭裡插。

李小娟又急忙拉住他,被逼無奈地說:「我去,我去,行了吧?」

「你、你快去,快!」王寶發又李小娟。

李小娟轉身離去。

王寶發又叫住她:「你、你等一下。」

李小娟站住,回頭看王寶發。

王寶發叮囑:「你、你要鎮靜。要裝、裝得像。不要、不要露出馬腳。」

李小娟想說什麼,看看王寶發臉色,無奈地點點頭,轉身出門。

王寶發關好門,突然跪在地上磕頭,口中喃喃:「姐,我、我對不起你!」又磕一個:「姐,你、你原諒我。」再磕一個:「姐,我、我也是沒辦法。」接著趴在地上哭起來。

監視室裡的杜海對魯維亞說:「老師,看了這段你有什麼感想?」

魯維亞沉重地說:「有位哲學家說過:在金錢世界裡,一些人為了兩倍的利潤可以鋌而走險,為了三倍的利潤可以不要性命。至於禮義、廉恥和良心,根本顧不上了。此言不虛呀。」

杜海和米華思索著點點頭。

魯維亞說:「咱們看看第二大戶室的情況吧。」

杜海說:「這得看錄象了。」他操作錄象存儲器開始播放。

第二大戶室裡是兩個二十幾歲的青年男女。男的西裝革履,文雅瀟灑。女的衣著時髦,相貌嬌柔靚麗。

杜海看看花名冊說:「這男的叫趙永波,女的叫陳麗娜。」

趙永波站在地上緊皺著眉頭嘆氣:「這下倒大黴了,投進去的一百萬元得賠進大半,挪用的公款可怎麼還!」

陳麗娜坐在沙發上揪著染成金黃色的大波浪卷發痛心疾首:「都怨我,給你出了個餿主意,栽進坑裡了。」

趙永波苦著臉說:「咱倆都有責任。結婚講排場,欠了一屁股債。想靠炒股翻身,可又雪上加霜。」

陳麗娜看著丈夫眼神露出恐懼:「永波,公款還不上我們都得進監獄吧?」

趙永波痛苦地揪著衣服前襟:「監守自盜,通同作弊,咱們誰也跑不了。」

陳麗娜恐怖地聯想:「漆黑的牢籠,又冷又濕,耗子在地上亂竄。一天三頓窩窩頭就鹹菜疙瘩。還要被人押著做苦力,孫子樣的挨罵……」她盯著趙永波又問:「還要挨打吧?」

趙永波悲哀地點點頭:「完全可能,就是獄警不打你,犯人也會打。」

陳麗娜捂住臉哭起來:「天哪,這怎麼受得了,怎麼受得了!」

趙永波痛苦地*:「昨日入洞房喜氣洋洋,今日進牢房淒淒慘慘,我們這是什麼命啊。」

陳麗娜忍不住趴在丈夫身上哭起來。

趙永波撫扌莫著妻子的秀發安慰說:「我們同在監獄裡,有難同當。每天放風時可以見見麵,互相安慰,日子也能好熬些。」

陳麗娜慢慢抬起頭來:「永波,你還記得結婚前你對我說的話麼?」

「什麼話呀?「

「為了我你可以上刀山,下火海,跳冰窟窿。」

趙永波不知妻子為什麼提起這話,有些困惑:「是呀,我是說過,怎麼啦?」

「這次你就把罪名一個人攬過去吧。就說公款是你一個挪用的,炒股全賠光了。這樣我可以在監獄外用剩下的錢過日子,幫你疏通。一個人留在岸上總比兩個人都掉進冰窟窿強,你說是不?」

趙永波吃驚地盯著妻子:「你說讓我一個堵槍眼,掩護你撤退?」

「沒那麼嚴重,你總有出來的那一天麼。」

「等我重見天日,家中還會有我的位置麼?」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不相信我?」陳麗娜撒嬌地摟住丈夫的脖子,「放心吧,我會一直等你的,直到地老天荒。」

「魯島現在還會有孟薑女麼?甭說是進監獄,就是兩地分居時間長了還打離婚呢。」

陳麗娜抱住丈夫肩膀發誓:「我能做魯島當代孟薑女,再次哭倒長城,為了你經受任何嚴峻的考驗。」

趙永波盯著妻子嫵媚的雙眼:「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考驗我。」

趙永波笑了笑:「那我現在就考驗你。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甭說是一件,就是三件、五件我也能答應。」

「說話算數?」

「絕對算數,你快說吧。」

「那我就說了。咱倆可否換換位置?」

陳麗娜奇怪地看看丈夫坐的地方:「你是說咱倆換換坐的位置?乾嘛?」

「我是說咱倆換換命運的位置,你跳進冰窟窿,我站在岸上。」趙永波盯住陳麗娜又加重語氣:「你替我進監獄!」

陳麗氣急敗壞:「你,你怎麼能提出這樣的問題?你,簡直是……是一個……」

「你剛說過你可以為了我接受任何嚴峻考驗。」

「你這是什麼考驗?你這是陰謀詭計!」

趙永波笑了笑:「看把你急的,你真是沉不住氣呀。其實,我進監獄倒沒什麼,我隻擔心我媽。她守寡把我這唯一的孩子拉扯大,一直把我看作命根子。我進了監獄,她會著急傷心活不下去。」

陳麗娜突然笑了:「你這就不是考驗我,而是考驗你自己了。」

「此話怎講?」

「你提出了當今全世界考驗丈夫的一個流行命題:大難當頭,要母親還是要妻子?」

趙永波皺皺眉頭說:「這個問題還挺難解答,讓我好好想一想。」

片刻後趙永波抬起頭來:「我想好了。」

陳麗娜緊盯住丈夫:「你要誰?」

「我兩個都要。」

「如果這不可能,隻能要一個呢?」

趙永波吞吞吐吐:「那,如果,如果我要我媽呢?」

陳麗娜冷笑一聲:「哼,可見我在你心中根本沒有位置。既然你無情,我也就無義,我寧可咱倆都進監獄,也不能便宜了你!」

趙永波微微一笑:「麗娜,這不過隻是個假設,一個模擬考試,你何必當真,氣哼哼地拔刀相見呢?

陳麗娜麵色緩和了些:「永波,那你的真實意思是……」

「我一個人進監獄。我也要說服我母親堅強地活下去,等我出獄。」

陳麗娜喜形於色:「太好了!這才是我的好丈夫!這才是真正的男子漢!」上前摟抱丈夫。

趙永波擋住妻子:「至於你嘛……」

陳麗娜急忙說:「你放心,我會等你回來的。」

趙永波搖搖頭:「不,你不必等我。你可以改嫁。你還年輕,不要為了我耽誤了你的青春。」

陳麗娜搖頭:「不,我不會……」

趙永波伸手捂住妻子的嘴:「你先不要忙著回答。我說的是真心話,你可以好好想一想。」

監視室裡的米華問杜海:「你說陳麗娜會真心等他的丈夫回來麼?」

杜海搖搖頭:「難說。」

米華又說:「我要是趙永波的妻子,就會真心等他。他還真是條漢子。」

杜海又搖搖頭,笑說:「你現在說得好聽,真要遭了事,還不知怎麼樣呢?」

米華柳眉豎起:「你什麼意思?」

杜海笑了:「都說女人是水做的,水性楊花。」

米華叫道:「你別歪曲,說女人是水做的,是說女人冰清玉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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