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神!!!(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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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濤問他的來意時,他隻說了兩個字:「殺你!」

洪濤再問他「為什麼」的時候,他又說了兩個字:「趙剛!」

洪濤問他:「閣下是趙剛的朋友?」

他隻搖了搖頭。

洪濤又問:「閣下為了個不認得的人就不遠千裡趕來殺我?」

他隻點了點頭。

他是來殺人的,不是來說話的。

洪濤臉色已變了,他已認出了這個人,也聽說過這個人的劍法和脾氣。

西門吹雪的脾氣很怪,劍法也同樣怪。

他決心要殺一個人時,就已替自己準備了兩條路走,隻有兩條路:「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現在洪濤也已發現自己隻剩下這兩條路可走,他已別無選擇的餘地。

西風吹過長街,木葉蕭蕭落下。高牆內的庭園裡,突然有一群昏鴉驚起,飛入了西天的晚霞裡。

洪濤突然拔刀,閃電般攻出八刀。

趙剛就死在他這「玉連環」閃電八刀下的。

可惜他這「玉連環」也像世上所有其他的刀法一樣,也有破綻。隻有一點破綻。

所以西門吹雪隻刺出了一劍,一劍就已刺穿了洪濤的咽喉。

劍拔出來的時候,劍上還帶著血。

西門吹雪輕輕的吹了吹,鮮血就一連串從劍尖上滴落,恰巧正落在一片黃葉上。

黃葉再被西風舞起時,西門吹雪的人已消失在殘霞外,消失在西風裡……

2劍神武功

陸小鳳拾起了一片,隻看了兩眼,掌心忽然冒出了冷汗。

柳青青立刻發覺了他異樣的表情,立刻問道:「你在看什麼?」

陸小鳳指了指落葉的根蒂,道:「這不是被風吹落的。」

葉蒂上的切口平滑和整齊。

柳青青皺起了眉,道:「不是風,難道是劍鋒。」

陸小鳳道:「也不是劍鋒,是劍氣!」

柳青青的臉色變了,誰手上的劍能發出如此鋒銳的劍氣?

陸小鳳又從草地上拾起了一根羽毛,也是被劍氣摧落網。

林外有飛鳥,飛鳥可充飢。

可是天下又有幾人能用劍氣擊落飛鳥?除了西門吹雪外還有誰?

柳青青已不再笑:「他還沒有走?」

陸小鳳苦笑道:「他一向是個不容易死心的人。」

柳青青垂下頭,道:我知道他是個怎麼樣的人,我見過他。」

她忽又抬起頭:「可是我們用不著怕他,以我們兩個人之力,難道對付不了他一個?」

陸小鳳搖搖頭。

西門吹雪早已把全身心浸入了對劍道的追求,從他的一舉一動,生活方式無處不透出對於至美的追求,劍,對他來說,已不是一種武器那麼簡單,在他來說,這是一種藝術;西門吹雪可以說是理想化的,是唯美的;假如劍道一途,果然有著所謂劍神;那麼西門吹雪無疑是最接近神的人。

他所住的地方,隻有鮮花,他所著的衣服,永遠雪白。 他從不求人,也從不接受別人的請求,因為在強者的眼中,他隻接受能力與他可以匹敵的人。

強者的眼中沒有弱者,因為他們沒有悲憫人的心情。因為他要做的事,沒有做不到的,如果他做不到,別人更不可能做到。而他願意做的事,不需要別人懇求,不願意做的事,別人懇求也沒有用。 他就是如此。

西門吹雪誠於人,故能贏得陸小鳳這樣千金難易的朋友和孫秀青那樣一往情深的愛人,因為誠,故能做到無求無欲,問心無愧。無欲則剛,無愧則純,是以達到人劍合一的劍道之顛峰。

友情與愛情看似一種羈絆,讓有了情感的西門吹雪的劍招失去了往日的犀利,但也正是這種羈絆給了他必勝的信念與強大的求勝**,因為他知道無論如何,天涯盡頭總有一個人、一種目光在注視著自己,讓他知道西門吹雪不再是孤獨的,即便隻是為了那個等候的身影他也要好好地活著。

西門吹雪也是一個有血有淚有笑有義有情的人,也有人的各種情感,隻不過他從來不把這種情感表達出來而已。

他可以單騎遠赴千裡之外,去和一個絕頂的高手,爭生死於瞬息之間,隻不過是為了要替一個他素不相識的人去復仇伸冤。

可是如果他認為這件事不值得去做,就算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朋友,陸小鳳去求他,他也不去。

他甚至還有一點幽默感。有一次,他心裡明明故意去替陸小鳳做一件事,可是偏偏還要陸小鳳先剃掉那兩條不像胡子卻像眉毛的胡子。總而言之,這個人是絕對令人無法揣度的。 [2]

他所住的地方是在塞北的一個叫「萬梅山莊」的地方。

這就是他,西門吹雪,一個神一樣的男人。

西門吹雪吹的不是雪,是血,他劍鋒上的鮮血。

說他無情,並不是真的沒有感情。他也曾娶妻生子。他不隻會殺人,他甚至曾經救了一心想要殺他的人。他說這世上有許多感情遠比仇恨更偉大。他極少笑,可是偶爾展露笑容,就如同春風吹過大地,連遠山上亙古的冰雪也會融化。他一向獨來獨往,卻也有朋友。他曾經奮不顧身為朋友擋住極厲害的仇人的追殺。他們的交情如同君子相交般平淡如水,平淡下卻是兩顆誠摯的心。說他無情,也許隻不過是因為他從來不願顯露感情。因為他已決心將更多的生命專注於他所信仰的「道」,他的「道」,就是劍。

遠山上冰雪般高傲的性格,冬夜裡流星般閃亮的生命,天下無雙的劍。

他的劍法隻有一種——殺人的劍法。他輕輕吹了吹劍上的血,血珠輕輕地在空中劃了道弧,落在地上,滲入泥土中,轉眼隻剩下淡淡的痕跡。劍依然如雪般閃亮,映出一張蒼白落寞的臉。他的眼神說不出的疲倦說不出的寂寞。

與葉孤城一戰,絕對是空前絕後的一戰。兩人雖是對手,卻同樣是知己。同樣絕世的劍法,同樣孤高的性格,同樣的寂寞。仇恨並不是他們全部的感情。仇恨中包含了了解與尊敬。而這仇恨本身也是先天的,被動的,無奈的。也許葉孤城恨的隻是既然生了葉孤城,為什麼還要生西門吹雪。也許西門吹雪恨的也是一樣。這一戰並沒有失敗者。若一定說有,那就是葉孤城敗給了自己,敗給了自己的名利之心。或者,是因為他已不忍寂寞。

西門吹雪了解葉孤城。所以當葉孤城本應有把握的一劍忽然出現偏差時他就明白了。「既然要死,為什麼不死在西門吹雪劍下?能死在西門吹雪劍下,至少總比別的死法榮耀得多。」到最後,葉孤城是感激西門吹雪的,西門吹雪是尊敬葉孤城的。「我用那柄劍擊敗了葉孤城,普天之下還有誰能配讓我再用那柄劍?」西門吹雪成全了葉孤城,葉孤城至少得到了他最後想要的最乾淨最榮耀的死法。可是西門吹雪自己呢?這種成全的代價,是以後永遠獨自品嘗孤獨的寂寞。

「西門吹雪至少有一點是別人學不像的。」

「他的劍?」

「不是他的劍。是他的寂寞。」

遠山上冰雪般寒冷的寂寞,冬夜裡流星般孤獨的寂寞。

古龍說隻有一個真正能體會到這種寂寞,而且甘願忍受這種寂寞的人,才能達到西門吹雪已經達到的那種境界。

這也許也正是葉孤城與西門吹雪的差距吧。他已體會到寂寞,卻終於不甘忍受。

高處不勝寒的寂寞本就隻有身在高處的人才能體會。西門吹雪就是那種「明知高寒,偏愛高寒境」的人吧。

有人說「假如人的品德能像雪那樣潔白,而心地不像雪那樣冰冷,該多好」。可是有些潔白,卻正是用冰冷表現的。人們總是責怪雪的冰冷,雪不解釋,他隻用潔白答復一切。

如雪蒼白的衣袂。

如雪蒼白的劍鋒。

如雪蒼白的側臉。

如雪蒼白的寂寞。

這位一代劍神,乃萬梅山莊莊主,而且更是個醫藥大行家。他總是穿一身白衣,脫俗出塵,氣質勝仙,不但輕功卓絕,劍道更達至「無劍境界」的巔峰。這位劍神是一個寓言人物(allegorical figure),在中世紀時期,流行用人物來表現罪惡或優良品格,如七宗死罪(seven deadly sins)便是寓言人物。而西門吹雪他的人與劍已合二為一,他是「劍」的化身。古龍便是透過西門吹雪這個崇高(subli) 人物表達他的藝術理想。當讀者對作品中的人物油然而生敬慕之感,這類作品所創造的審美價值便是崇高。 古龍以嚴肅的創作態度,崇拜的情感,描繪的是具有現實生活特征的崇高型的人物,成功令西門吹雪在讀者心中產生崇高的美感。崇高型人物往往高出一般人很多,令人敬畏崇拜,更令人產生由崇敬仰慕而來的恐怖感和驚奇感,並激發起人自身的豪壯感情。英國美學家博克認為當人的「自我保存受到威脅就引起恐懼,恐懼就是崇高感的主要內容。」 德國古典美學開山祖師康德亦認為在人心中先引起恐懼接著就會引起崇敬。西門吹雪總是給人望而生畏的感覺,他的名字已令人聯想起一幅西門外,北風吹起漫天雪花的圖畫。他白衣如雪,他的心也冷如雪。他的人與劍都令人心寒,他與世人有很遠的距離,卻給人一種恐怖的美感。這裡也表現了古龍對強者的崇拜,有評論家甚至認為古龍對強者的崇拜超過對於「善」的肯定。而且的確,古龍筆下的西門吹雪在江湖上是無人不懼的。在《劍神一笑》中,古龍便透過絕頂殺手繡花鞋聽到西門吹雪的名字之後的反應,表現出西門吹雪的可怕:

她從未想到隻憑一個人的名字也能讓她這麼害怕,她這一生中好像從來也沒有怕過什麼人。

甚至身為西門吹雪唯一知己的陸小鳳,他在酒後亦在老實和尚麵前承認隻有在西門吹雪麵前他從來不敢胡說八道,因為在世上隻有西門能殺他,到他真正危險時也隻有西門能救他。西門吹雪的劍使他與世隔絕, 令他全身全心更孤冷、更寂寞、更專注真誠,成為萬人敬畏的一代劍神,同時也是「殺氣」的典型化身。

「劍癡」

西門吹雪是劍的化身,是劍的擬人法。古龍賦以他劍癡的特性,使他成為一個寓言人物。在中國文學史中,蒲鬆齡是寫「癡人」的高手,他的《聊齋誌異》中便創作了不少花癡、書癡和情癡,如〈黃英〉中的花癡馬子才、〈書癡〉郎玉柱和〈阿寶〉中的情癡孫子楚等。古龍亦承繼了他的傳統寫了西門吹雪這個劍癡。西門吹雪以追求劍道最高境界為人生中最大、也是唯一的目標。他對劍的愛好達至癡迷的程度,隻有性癡之人才會不顧一切做自己所好之事。如要在所追求的道上達到頂峰,就必須對追求的「道」有一種狂熱的愛好,西門吹雪的「道」就是他的劍。

這些「癡人」在尋常世人眼中,他們行為乖僻,難以理解。他們對嗜好的執著,其實是一種純粹無垢的高尚情操。蒲鬆齡對「癡」便有很精辟的解釋:

性癡則其誌凝,故書癡者文必工,藝癡者技必良, 世之落拓而無成者,皆自謂不癡者也。所謂性癡其實是種「雅癖」,是天真無邪的嗜好,不存在半點利欲私心,是一種愚而不蠢、慧而不黠的氣質。西門吹雪這種「癡人」顯然是與世隔絕,他敢做世人之不敢為, 但不善世務。他保持著純潔的心與世俗對抗,亦就是這份「癡」與陸小鳳的「真」正好互相呼應,所以他們可成為莫逆之交。其實作者古龍也是甚為「性癡」的,他性情怪誕,不善處理人際關係,但他對武俠小說的熱愛與西門吹雪對劍的狂熱同樣熾烈。所以在古龍心目中,隻有西門吹雪這種對劍執迷、不懂人情世故的「癡人」才有資格成為劍神。古龍就是這樣遄飛逸興,狂固難辭;永托曠懷,癡且不諱。 把自己「狂癡」的精神注入西門吹雪的心中。

西門吹雪這名字已隱喻了他出塵脫俗、傲岸不群的冷峻性格。他把生命奉獻給劍道, 他認為殺人乃最神聖的事, 所以每次在他殺人之前必會齋戒沐浴。在《金鵬王朝》裡他把殺人說成是一種藝術:

這世上永遠都有殺不盡的背信無義之人,當你一劍刺入他們的咽喉,眼看著血花在你劍下綻開,你若能看得見那一瞬間的燦爛輝煌,就會知道那種美是絕沒有任何事能比得上的。

他雖然視殺人為他一生最重要和最禁忌的事,但他並不喜歡殺人,殺人並不能為他帶來快樂。他殺人後總是輕輕吹去劍峰上的最後一滴血,那一刻有著無盡的寂寞和蒼涼。他為劍而活,摒棄世俗之氣,癡於武功而癡得清靈。他這份「癡」是深情執著,慧黠而過,基於「誌凝」這種人格精神,他把握著自己的信念不為外物所動,不容自己的進取,直到臻於完滿的程度,是一種堅持不懈的向理想前進的自覺。這種「自覺」便成為他達到至高至極的劍道境界的途徑。他不時出手相助好友陸小鳳,但其實幫忙隻是一種形式,他隻是乾自己喜歡的事。陸小鳳也清楚這一點,所以他稱西門為「半瘋半癡的神」。西門吹雪亦說他練的是殺人的劍法,在他劍下沒有點到即止,隻有你死我活。就是由於他的執著,雖然他所殺的大多是該死的惡人,但也有不少為了逞強而挑戰他的人無辜死於他的劍下。像好勝的峨嵋少俠蘇少英,西門吹雪明知他並非奸邪之徒, 但既然他要向自己挑戰,西門便隻有殺死他,因為西門是為劍而活的。所以就算他明知自己心中有牽掛,很大可能會死在葉孤城劍下,但他還是要與葉孤城決戰。這個充滿悲劇色彩的劍神可以死,但不可以敗。正如米艾斯(h a ers)所言悲劇英雄「寧願死亡、寧願作出任何犧牲亦要得到他心目中所追求的東西。」

正正是這種對「劍」的癡狂, 使西門吹雪在劍道上達到巔峰, 成為古龍武俠世界中最為尊貴的一代劍神。「劍」雖然令他在武功上成為無敵,但同時亦使他遠離人世。其實這位劍神是經歷過一段人世間的歷練的,這個歷練過程亦是古龍為了造就劍神的誕生而精心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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