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自我寂滅（1 / 2）
灰蒙蒙的天空籠罩下一片氤氳繚繞，萬丈懸崖絕壁旁，兩道人影從高處的缺裂裡兀自鑽出。
潰意念一閃，驅動鯨呿五行運行，瑩綠色的光芒在腕間閃爍，一道無形之風憑空接住了潰的身體。
潰調轉方向開始尋人，可環顧四周之後卻發現她的身邊竟然空無一人。
她回想起撕裂空間時於耳邊響起的鳥鳴聲，頗感不對，神色凝重地抬頭望向上方，隨後又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心中為其的與眾不同感慨萬千。
頭頂的光亮遮遮掩掩，忽明忽暗，時而開闊而明，時而遮蔽而陰。
抬頭望時，那伯爵仿佛脫離重力一般憑空飄懸在空中，紮好的長發也隨之在空中飄盪得飄逸瀟灑，而當事人卻波瀾不驚，渾然不覺一丁點的不對勁，仍是那副漠然置之的態度與神情。
其實伯爵是無暇顧及的，畢竟在他的視角中，那隻鳥形的混沌物正展著翅圍繞著他盤旋著，無聲地張喙又無聲地閉上，於自己腦海中不斷充斥著如詛咒般的囈語，根本就無從回神，「遺棄重力遺失重力、遺忘重力遺棄重力、遺失重力遺忘重力……」
潰穩住身形，恢復了那副自然淡雅的氣質，調動手鐲的力量操縱著氣流，作用著自己向伯爵飛去。
當潰臨近時，烏鳥便受到了驚嚇，立即從盤旋的狀態下脫身而去，撲騰著翅膀迅速拉開了距離。
潰見伯爵有了墜落的趨勢，便眼疾手快地操控住風將其穩穩當當地接住。
片刻過後，兩個人便靠近懸崖，於崖頂邊緣著了陸。潰眼光異動，眼底透露出一絲打探，觀察著伯爵的反應。
而當事人伯爵卻像是一個沒事人一樣，自顧自地係好發繩，又扯了扯衣角，撫平了褶皺，一副神色自若、沒什麼大不了的態度，仿佛正在彰顯著那「沒必要大驚小怪、一切盡在我的掌握之中」的氣派。
在世界變安靜之前，伯爵的肩膀一沉，一個巴掌大小的黑團影子驀然浮現在伯爵箍著黑紗的白紗衣上。
「闃鳩（qùjiū），這是怎麼回事啊？。」潰嘴中道得疑惑不解，腦海中卻是一邊推敲著「原來如此」的話，一邊又飛速閃過成堆的知識，進行著極速的推測與判斷，很快便篤定了猜想，在內心暗自稱奇。
攜著水氣的和風撫順了潰的發梢，金眸泛濫著柔和的水光，正意味闌珊地與伯爵的冷眸對視，靜候著對方的言語。
冷冽如泉的音色響起，語氣中帶著清冷與颯爽：「在初遇你之前，我從寂滅之森的深處向外走，大概走了有三四天的路程，將天從深夜走到黃昏再走到正午，那時候，天很亮，雪放射的光白得晃眼，樹枝在白雪上留下影子……」伯爵伸出右手戳了戳在潰眼中並不存在的闃鳩的喙，繼續道：「那影子就是它的，闃鳩的，之後……天就突然黑了，我想我大概是死在了它嘴下。」闃鳩不滿的撇開了嘴，沙啞地咒了他一句『嘎啊』。
伯爵又轉頭看向潰：「醒來之後，它就對我沒了敵意，再之後就纏上我了。」目光掃過潰月匈前掛著的掛墜，那顆暗淡的晶石已經嵌到了寶石槽中，伯爵自然道：「後來爻導石來向我襲來時，還是它幫忙擋住了，雖然就算砸上我我也無所謂，但它也確實擋住了，感覺像是在……護著我。」
闃鳩頓時就聽不慣了，撲騰撲騰翅膀，作勢要打在伯爵那張麵癱的臉上，以示對自己出言不遜的威懾與警告。
「現在我能隱約感受到，與它建立起的細微的聯係。」伯爵選擇無視闃鳩威脅，繼續把話完：「硬要說的話，感覺它像是被馴服了。」
闃鳩見警告無效，收好羽翼，側過身子，把頭扭開，表示眼不見心不煩，卻也表示了默認。
與此同時，潰表麵上在傾聽著身邊的動靜，心思卻全然不在眼前的一人一影上。
自從與伯爵相遇後，自己的思維、情緒乃至下意識行為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雖然這與她預料之中的無異，但還是在自己切實見識、體會到了這種於潛移默化中改變一個人人格的力量之後，忍不住地暗道奇異。
在實現原身夙願之前，承載體的所屬權還未完全歸轉生者所有。此時，原身的靈魂體仍以意識殘渣的形式殘餘在這副承載體之內。
在這一狀態下，轉生者或多或少都會受到原主意識殘渣的乾擾、改變甚至是短暫的操控。而若原身臨死前生出夙願並想要完成夙願時的意願越強烈，這種原身對轉生者潛移默化中的作用效果就越顯著。顯然，璽羯便是深受其毒害的一員。
而這同時也是為什麼眾多轉生者會甘願為原主的夙願付諸行動的原因——不是出自真心實意欲肩負起作為轉生者的責任的付出，而是對於這種強製的，不可抵製的，不講道理的，為實現自身夙願而不斷期、不斷時、無所不用其極地對轉生者施以意識束縛、行為把控以及潛意識操縱的不確定因素的隱患的不安。
就連已是薄涼之人的璽羯也亦是創生出了眾多違背自己本意的柔情。但是她清楚，這情愫是源於潰的，是潰對於那位未曾謀麵的伯爵產生的強烈情感。而明明素未相識，卻又能產生如此強烈的情感，刁蠻無理到這種程度的，璽羯隻能想到那弦核矗天地立的法令——「源天令其六·夙夜」。
若是加上了這一前提條件的話，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也就都說的通了。
「夙夜」的強製力……可惜即便是令她身不由己、為人所控，也全然阻止不了她計劃的全全實現……
潰在腦海中末了了思緒之後，伯爵也恰好把話說完了。兩人「殊途同歸」，潰又自然無比的接過了伯爵的話題，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