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容音（2 / 2）
清歡掩唇一笑：「噗嗤……」
華枝莞問她：「笑什麼？」
清歡輕笑道：「笑奴才在苗疆時聽到的話，阿娘就總說，有的人就是賤得很，你解釋了他不信，若是不解釋了，還偏偏就信了。」
「正是此理。」華枝莞得意洋洋地笑著，「走吧，回宮。」
她當然知道，真假靈犀之案眼下才水落石出，柳雲影的狐狸尾巴和路數盡出，即便沈仲嶼對她再生疑竇和嫌隙，也斷然不會立即問罪和譴責於她。
經歷火中尋死的事後，華枝莞倒覺得自己沒那麼多愁善感、杞人憂天了。
但這個被任斯年帶入宮中的何容音，隻怕也不是好相與的女子。
畢竟，任斯年能帶她入宮，一定是百般考核之下，信任了她。
能先取的任斯年信任，而後三言兩語又挑起她與沈仲嶼的嫌隙的女子，哪兒能是什麼善茬兒？
想到這裡，華枝莞又忍不住眯了眯眸子，若有所思之狀。
至於霓裳殿內，柳雲影看到婢女桑兒滿眼得意地走了進來，她倒是心情大好地修剪起花枝來了：「容音可入宮了？」
桑兒俯身，得意道：「是，任斯年親自找回來的。」
「容音好手段，竟能輕易取得任斯年的信任。」柳雲影到玫瑰花池之中浸泡了雙手，「任斯年到底是對華枝莞所托之事萬分上心，連著謹慎都丟了。」
「聽說，容音都不過三句話，主上就把任斯年和容音一起攆出大殿了。」桑兒笑道：「至於華枝莞，也是待了不久，也出來了。」
「很好，能不能除了華枝莞那個要害，往後，便隻要看容音了。」柳雲影用繡帕掩了掩唇，突然眸間一亮，吩咐道：「桑兒，今夜，去請主上到禦花園賞月吧。」
「是，夫人。」桑兒會心一笑，眼中蘊著三分詭色。
等到入夜時分，暮色四合，眾星就拱著一輪似圓非圓的月懸在空中。
沈仲嶼命人到何容音的草廬之中接回了靈犀，靈犀的傷勢也已經大好，等從羽琬殿裡出來，他自然也鬆了口氣，有了賞月的閒情逸致。
他是應柳雲影的邀而來，但卻不見柳雲影的蹤跡。
過了半晌，他突然聽見一陣極好的洞簫之音，那簫音曼妙不已，婉轉悠長，如泣如訴，聽得人思緒翻飛——那洞簫所奏之曲，分明就是《柳搖金》的樂聲。
而這簫聲，還當真引得了沈仲嶼負手而立，就這樣駐足凝眉地聽著。
可想到如今的宮中，樂坊的宮人是斷然不可能在入夜時分還在吹奏洞簫，而宮中嬪妃，也無精擅吹奏洞簫之人，況這曲目《柳搖金》的寓意，可當真是意味深長。
大監見沈仲嶼擰眉，趕忙湊上前欠身道：「奴才這便去探探，是何人如此不知禮數，違抗宮規，竟敢在宮闈深夜驚擾聖駕！」
「不必。」沈仲嶼竟抬頭攔下了他，「此簫音如此傳情達意，吹奏之人想必亦有一顆玲瓏心，倒是讓孤想起了舊事……」
說起舊事，倒還是在長公主府的宴上，他以一曲洞簫吹奏的《柳搖金》，來向華枝莞傳情達意，吸引了同樣精通音律的華枝莞。她讀出他簫聲情意，對他亦是頗多青睞。
於是，華枝莞便以箜篌音回應，與他默契地合奏起來，兩人方才互訴衷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