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白待書(1 / 2)
第一章新白待書
這大千世界的萬物,生於混沌,死後又歸於混沌。但至於這個混沌是何物,神也說不清,他隻會叫你悟。
於是這個混沌的世界的模樣,根據人的悟性,在每個人的心中逐漸鋪展開來。人們不斷追逐真理,無非是討他個死的明白。
但不知是何時起,造化之神無法掌控這個世界了,因為人的思想不受任何拘束了,甚至開始創生新事物……
民間相傳,自從眾古神隕滅,最後一個神——桓央,她的法身寂滅於居然山的火山之後,各族的生靈各自壯大,四處征戰討伐,進而稱王。
人族被獨立出來,遷徙至人間,定期向其他各族上供。剩下來的各族因不想被他族魚肉而結盟起來,最後隻分為二派,稱為仙魔兩界,而後便和平了五千年。
仙魔兩界他們各自的宗族不同,地方不同,教化與禮法亦不同。
既然已是不同了,便也不想再通了。仙魔雙方都視對方為仇敵,不通商也不通婚姻。
這個故事可以從魔界先講起。
魔界的一位將軍,名喚蘇九餘的,被彈劾私吞軍銀,入獄並被抄家。
蘇九餘為官已千百年,所謂黨羽眾多。
其女名喚蘇湮顏,自其父出事後四處奔走托關係,卻連連吃了閉門羹。
雖所謂樹倒猢猻散,倒還算是積了德的,還有一個侍女名喚棠梨的緊跟其側。
昔日的蘇湮顏,蘇將軍獨女,雖不是人間富貴,倒也懷珠自珍,教養的落落大方。
而如今這個在大街裡風塵仆仆,滿麵灰土的婆娘,完全不能與名門閨秀一起稱呼。
她的錦衣已經磨了好幾處,一雙繡花鞋已經看不出原來的牡丹圖樣,隻有泥土染在上麵。
若不是她身邊有個小姑娘跟著叫她「小姐」,在這個魔界的皇城之中,隻可能被其他的勢利的魔族認為是村裡來的。
「小姐,我聽當地人說前麵不遠就是逢椿街,逢椿閣必定也不遠了。」
侍女棠梨說著,邊把手中的手絹給自家小姐擦汗。
「小姐,我們還是要見人的。要不我跟你把鞋子換一換,我這雙沒有踩泥。」
「棠梨,我已不是什麼小姐了。你見過富家小姐不穿襪子的嗎?」她嘆了一聲。
「襪子什麼的,在鞋裡麵,誰又看得到。那你說我不叫你小姐,還能叫什麼?難道要我直呼你名字?」棠梨苦笑。
「也行。」她態度冷冷的,自從家裡出了這事,一想到父親被流放邊境去做苦力,她便再沒有笑的心思了,隻想盤纏和趕路。
可是,這裡過城門,那裡走橋梁,這四處求人的日子已經讓她忘了自己還叫蘇湮顏。
「我叫不出來。小姐你的名字叫起來像是嘴巴一個甜笑,太美太妙。若是他日夫君叫起來才好聽呢!」她想著跟小姐打趣,可是蘇湮顏仍舊不理會。
又走了一會兒,棠梨就猛的往前奔去,「小姐你看!好高的樓!好漂亮啊!」
「逢椿閣。」她念叨了一遍,她年少時來過這裡一趟,老閣主很喜歡她。聽說現在老閣主身體不好,一直都在修養。
這逢椿閣是魔族有名的藏寶閣,必定是窮奢極欲之處。
旁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小姑娘你們去逢椿閣?」
原來一個挑夫路過「提醒」道:「那裡早就已經不缺婢女了!不妨你們去橋北陳總督家碰碰運氣。」
棠梨看來蘇湮顏一眼,蘇湮顏明顯已經不會為這些事情生氣了,她已經麻木了。於是她也熟練的,快步流星的上前,來到氣派的院門前,扣門,叫門。
一個小廝出來看了看,例行詢問,然後很順利的,小廝將她們帶了進去。
這府邸的花園隻見了一個小角,但是已經看出這園子必定非常漂亮。
假山群立,湖水十分清澈,衣帶似的橫在前邊,看得叫蘇湮顏真叫一個羨慕。
此時天空卻飄下了雨來。她忙把袖子遮住頭,找了個屋簷躲了進。
「你說你們要見老閣主,老閣主身體實在不行見不了。我們現在事情都是少閣主在管理,你找他便是。」小廝抬頭看看天,「你們在這兒等著,少閣主不久就會來了。」
天空陰沉沉,雨點濺在假山上,芭蕉上,碎玉一般。可是她們自早間等到天黑都無人來。
「小姐,你餓不餓?棠梨去找點吃的?」
「我不餓。」她看著棠梨,棠梨嘴唇發白,眼睛卻依舊如同星子一樣靈動。她從懷裡掏出一個饅頭,遞給她。
「這個饅頭,我聞聞就好。小姐你收好了,我們的盤纏這些日子已經全用完了,餘糧斷不能再沒有的。」
說著,便聽見一聲少閣主來了,便是一群仆人徑直往偏門進了去,直接繞過了或者根本沒看到她們。
剛剛那個小廝過了一會兒跑過來,「姑娘你們哪來哪去,少閣主今日倦了,不見人了。」小廝欲關門,這樣趕她們。
「我們必須要找他。今天等不到明天也要等的,也一樣會來這裡的。」蘇湮顏說。
那小廝依舊不客氣。我們要關門了,外人不能留在這裡。
「我們可以去外邊等的。」
「姑娘,下雨呢!我這沒多傘,你們可別怨我不憐香惜玉。」小廝說完便甩了甩衣袖像是甩掉晦氣,一溜煙的跑了。
她們兩個站在門口。雨點從天空無情的的打下來,甚至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蘇湮顏不覺得冷。棠梨伴在她身側,「小姐,雨大起來了。」
「棠梨,你走吧,你看這門口根本沒地方躲雨,但是為何要兩個人都來淋這雨呢?。」
她像一個木偶一樣,巴拉了兩下嘴皮子,麵上不見一點人氣,又垂著眼簾接著說:
「你看看,老天爺都都這樣勸誡我們了。棠梨,不如你也別再跟著我了。你比我能乾,到哪裡都能混開,又何必跟著我扯進官司。」
「小姐,棠梨沒有家人,就小姐一個親人了,我不想走,隻求你不要趕我走。」
「你想想剛剛天氣還如日中天,一下子就下雨了。也便像我們廖林蘇家,如今已經不成氣候了。我已經什麼也不能給你,你是個好姑娘,總要為自己奔個前程,跟我不值得。」
「若是將軍在,他可不許你這樣說!」
棠梨道:「放眼整個廖林城,哪裡找的出一個如蘇家一樣三代領兵的名門?那些名門閨秀裡,哪裡找的出像我們蘇家小姐這般紅顏也巾幗的人物?」
「你說這些有什麼意義?」蘇湮顏擠出一個淒冷的笑。
「官僚名士裡麵,有哪有一個如我父親這樣四處駐紮,腳跟十幾年都不曾踏入家門的人。他除了應有的俸祿,從不見閒錢。」
「他哪裡來的貪汙?!誰又告他貪汙!」她怒道。
「大家閨秀裡麵,哪有一個跟我一樣,從小跟著父親在沙場隨軍,完全沒了一個窈窕淑女的樣。倒也好,如今我撚的了繡花針,也拿得了刀劍。你說出去讓別人來評一評,我們蘇家這樣的人家,怎麼會貪圖安逸,做出利己損人的事?!」
「小姐,蘇家是什麼樣,我這麼多年,樁樁件件都看在眼裡。所以正因如此,我就更不能走了。我會陪著蘇小姐,你去哪裡我去哪裡。」
棠梨挽住她,聲音柔和:「小姐,棠梨這一條命是蘇家給的,我認準了,便不再改了。」
「好。」她眼睛有了些神采,「棠梨,從今日起,我視你如親妹妹。」
「好!好!小姐那你莫不能再趕我走了!」
「傻姑娘。」蘇湮顏不知道是哭是笑,撩開她粘在額頭的頭發。看到她的小臉被雨水淋了,倒顯得既秀氣又嬌美,「多麼標致的姑娘。」她心想。
這雨完全沒有停的意思。雨霧朦朧,灰塵被雨水凝聚全落在地上,淌進了泥土裡。
她明明發起抖來,卻一點都不覺得冷,反而嫌這雨不夠淋漓盡致。要他暴雨如注,傾盆而下的才算好。
站了許久,棠梨道:「小姐,我知道你愛這雨,但是我們不能再淋下去了。」
正在這時,大門突然支呀一聲開了。
來者是個男子,撐一把潑墨油傘,紫衣繡金,器宇不凡。他走近了,打量了她倆。然後慢慢的把傘撐到她們那邊。
「阿飛,為何你不她們帶進去等?」他張口,聲音很溫柔,音色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