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白待書（2 / 2）
小廝連忙給主子打傘，「是少閣主，小的不對，我馬上叫裡麵的人備好乾淨衣服。」
蘇湮顏抬頭看他，眼前人生的好生俊俏，桃花目，刀裁眉，金絲袍，寬斜襟，皇城的貴胄公子。
「我們是廖林人，從桂橋一路過來，已經走了三天了。」棠梨說。
「少閣主，我是原上龍門副將總兵蘇九餘的女兒，這位是我的妹妹，隻想少閣主給個照麵，容我進去說話。」蘇湮顏說。
他展手迎她，「蘇小姐請進。」
棠梨高興的拉拉她的手，「這個少閣主想必好說話。」
進入逢椿園，亭台迷穀，涓流蛇行，樹高如雲，百鳥嬉戲，她每走十步就可見一隻珍禽，朱嘴金毛孔雀，珍珠鴛鴦，烏嘴鴨……亭台小樓粗算都有十幾處，最高的逢椿閣怕是有百層之高。
這麼豪氣園子她從未見過，隻怕是比朝廷的官員的府邸更加氣派。
「我這園子小，樓裡都裝滿了些破爛東西，竟一下子騰不出一間適合姑娘家的客房。」
「沒關係少閣主，我們風餐露宿習慣了，不用招呼我們……」蘇湮顏忙說。
「不要緊不要緊，是我怕怠慢了蘇小姐。」他邊走邊思量了一下，「南邊有上好的廂房，我叫下人騰出來給小姐暫歇歇。」
蘇湮顏不說話，棠梨一直抓著她，說不出興奮還是陌生。
懂事的女仆將她們帶去換了乾衣裳，布料輕軟，但不是她以往平日愛的樣式。棠梨卻高興的一直轉圈圈，這丫頭扮起來明媚的像春花似的。
蘇湮顏覺得有點別扭，明明告別許久了的華服輕履，怎麼現在穿上就覺得別扭了。
「你們來了，這邊。」眼前這個年輕的男子示意她們做到紫檀的桌案前，案上有美酒佳餚。
「蘇小姐一路勞頓，先將就下簡餐，我們邊吃邊講。」
蘇湮顏已經不顧三七二十一，看到飯菜就扒了幾口。回憶起這一路的苦與累，她頓時感慨萬千。
「少閣主這般待我，我蘇湮顏至死不忘。」
「蘇小姐言重了。謝某人不過一點隨手之勞。」
「多謝少閣主。」她說。
他見棠梨吃的實在香，「姑娘我們膳房的菜品還有很多。」
「實在太謝謝你了，我們二人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飽了。」
「小姐此次前來所為何事？」他微笑著，如同三月的春柳般溫柔和煦。
「我父親蘇九餘，被指告私吞軍餉，判他去修築護城牆，修不完不能回來。可是那護城牆綿延多少萬裡，修了塌，再修再塌，永遠都不可能是修不完的！而且我相信我父親是清白的，父親絕對不會做那樣的事。」
「那你可有證據？」
「無。」
他從懷裡掏出一把紙扇，扇了扇，檀香味便撲了出來。「我們逢椿閣向來不參朝政之事，也不敢議論。」
「求您幫我帶個話給老閣主，他一定還記得我。對了，你記得嗎，我年少時來過這裡，那時這裡的花園還沒有建得如此漂亮。」
他微微一笑，「我仿佛記得。蘇總兵有個女兒，年齡與我相仿。」
「我曉得老閣主身體不好，我平日裡也學過點醫術，不知不派得上用場。如果老閣主需要人伺候，我也願意留下來照顧老閣主。隻求你把我的事轉告轉告。」
「我父親的病，一時半會兒床也下不了。逢椿閣不參政事，也是我父親立的規矩。隻怕我們愛莫能助了，蘇小姐。」
蘇湮顏心想，正是因為這逢椿閣不參政，才與他說了這麼多都沒有被趕出去，甚至還受到如此款待，比起那些避她不及的官僚，已是很好了。這樣一想，也算是好事。若是能留下來，便能更方便些，可是如何留下來？
「阿飛，給二位小姐帶些盤纏來。」少閣主說，「姑娘家身前需要打點，不夠隻管我要。」
棠梨高興的朝她笑一笑，乖順得體的欠身，「棠梨替小姐謝過少閣主。」
阿飛遞過銀錢袋，棠梨暗暗顛了顛，沉甸甸的。
「我們不能要。棠梨，把錢袋放好。」
「為什麼？謝某隻是想幫幫二位，你們又是何苦呢？」
「少閣主，你可否記得，年少時我來這裡，待我最好的人誰？」
「我逢椿閣向來好客。」
「我記得那時的逢椿閣主還很身強體健，他很喜歡我，我坐在他肩頭從街口玩到街尾，好不有趣。如今我再次來這裡這裡，想不到竟是這副光景。」
「雖然如今蘇家敗落了，但是我蘇湮顏仍舊是原來的蘇家小姑娘，這是不會變的。逢椿閣主如今雖然老了病了，但是如今，也是我這個小輩報恩的時候了。」
「這些盤纏便全當我的一點心意，雖然不多，但是卻也算我的全部家當了。還望少閣主替閣主收下吧。」她把錢袋子接過來，雙手奉在少閣主手中。
他雙眼玩味的微眯，薄薄的的嘴角勾了勾。
「蘇小姐有心了。我替父親謝過了。我會告訴我父親的。」他扌莫扌莫扇子，「那蘇小姐自己怎麼辦？可有地方去？」
「魔族征戰多年，占領土地寬廣，總有我可去之處。」她笑了笑。「隻是，我這個妹妹，年紀不大，跟著我我怕她吃苦。如果閣主府上有需要，還請賞她一碗飯。」
「小姐！我不！」
「棠梨，你便再聽我一次吧！」
棠梨頓時聲淚俱下，抓著她的衣袖。「小姐，棠梨何德何能，能得小姐這般垂憐！」
阿飛看著這一幕，不禁有點動容。做仆人的，不就圖主子真心待自己嗎？
「少閣主，不妨我們把那王家的人回絕了吧，這小姑娘比那婆子模樣好些。」
少閣主看了阿飛一眼，「要不這樣，蘇小姐，你不妨留下來吧，我們這樓裡麵奇珍異寶眾多，就少了個盤點寶物的。我想蘇小姐你也懂些收藏，我那些仆人無一人知道珠玉瑪瑙的好壞。」他停了停。
「至於這丫頭嘛，隻怕我使喚不動，還是陪著你，這樣可好？」
棠梨高興壞了，「甚好甚好！少閣主你是大好人，是必有大福的！」
出來之後，棠梨牽著蘇湮顏，「小姐，我不知道你也很懂古董珠寶啊！」
「傻丫頭，我是不懂也必須懂。人家就單隻要一個理由。再說了，不會的都是可以現學的嗎嘛！」
「哦！懂了懂了！原來不懂裝懂，其實可以用來替別人找理由。」棠梨一副大徹大悟的樣子。
於是蘇湮顏與棠梨便在逢椿閣住下了，沒想到的是，她們是住在最好的客房。
逢椿閣很大，名貴的樹大概有近千棵，她空下來在樹下乘涼習劍。
她也愛去樓子裡看那些奇珍異寶，隻是樓層太多，她一件件目不暇接。下麵滿滿三層是藏書，再五層是家具，再往上五層是藥材茶葉，再往上還有樂器，兵器，光是劍就有三層，刀又兩層，槍又兩層……還有書畫字帖，瓷器砂碗，數不勝數。
「你肯定想問這樓近百層，最頂上是什麼？」
少閣主說著，蘇湮顏聽的饒有興致。
「少閣主你快講。」
「不用叫我少閣主，我姓謝名靜一，字子箏，你叫我子箏便好了。」
他把手中的扇子交給她。「你幫我拿一下。」
蘇湮顏接過扇子，撲鼻的檀木香，可以安心靜氣。
「這樓裡麵，越是珍貴的越在上層。百聞不如一見，我這就帶你上去看看。」
他隨手捏出一個騰雲決，二人一下子就駕雲而上來到最高層。由於事出突然，她差點沒站穩，被他扶住了。
謝子箏的長發在她麵前滑過，很近。這人功夫不淺，是個練家子，倒不像其他貴胄公子柔柔弱弱。怕是不簡單。
她想，這樓下的珍寶就如此耀目，更何況這最頂層了。她想著這裡麵會是什麼，這逢椿閣為何會巨富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