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殺金雞招待的是仇人（1 / 2）
一九七八年的冬天，對於地處木棉花市東南方的紅格達大隊三組來說，是令人特別難忘的。
這一年的冬天，三九剛過，在一個雨後的黃昏，突然起了一陣八級大風，大風過後，飄起了雪花。到了第二天早晨，世界居然一派銀裝素裹，瓦房上盈雪，茅草屋上堆積極厚，山間、溝穀、田野白茫茫的一片，太陽一出，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聽五幺媽說，她快五十歲了，從沒見過如此奇怪的天氣。大雪過後的陽光，水洗般潔淨、明澈，照在人身上，仿佛可透視五髒六腑。
因為清冷，也因為衣衫單薄，三組的社員們都不約而同地沒有出工，我扛上鋤頭轉了一圈，全生產隊像被寒冷凍住了，人畜無聲，四處靜靜悄悄的，狗都看不見一條，到九點過了也沒看見一個人出來乾活，就回到茅草屋，拿出紙筆來給母親寫信，準備把老薛帶著九個知青逃到越南去參加遊擊隊打仗的事向她匯報一下，剛寫到我們在五幺媽家裡吃晚宴的情節。
「火，火，火炮，開，開門。」還沒寫到老薛毅然決然地要去越南打仗的細節，我為他的命運擔憂時，就聽到一個陌生而熟悉的聲音，這個聲音對我的記憶特別刺激，我還聽到了幾隻腳踢木門的雜亂聲音，顯然敲門的人，不止一個。
我大吃一驚，捏筆不穩，趕緊站起來，卻不敢去開門，內心恐慌，剛才還因下雪僵手僵腳的，現在突然渾身冷汗直冒，下麵那關不住的「水龍頭」就開了閘了。
「日，日，你媽。」門還是開了，顯然是被踹開的，一個燒成灰我都認得的人先沖了進來，一把抓住我的衣領，把我拖到了曬壩場上，對我屁股上就是一腳道，「躲，躲，癩蛤蟆，過端午，躲得脫哇？」
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嚇，又被這粗魯的一拖一踢，以及雪後世界的冷風的一吹，和天地間銀光閃耀的刺激，我渾身一凜，抖了起來，也分明感覺到了我的褲子被－股暖流打濕了，我驚恐地睜開眼，隻見除了「王金標」之外，還有兩個彪形大漢對我怒目相向，一副摩拳擦掌的樣子。
「王，王哥，請，請，屋裡坐。」我嚇得也像王三甲一樣口吃起來，對「王金標」和另外兩個凶神惡煞的人道，「哥，哥們，請屋裡坐。」
「坐，坐，坐你媽的X。」「王金標」以為我在學他的口氣，頓時怒火中燒，又一拳擊在我臉上道，「快，快，去給老子們辦，辦招待，不，不然，老子們今，今天，把你狗日的殺，殺了。」
另外兩個比較陌生，既不像農民，也不像知青，囗音也不是本地人，衣著時髦，腳上翻毛皮鞋，我估計是木棉花鋼鐵公司的混混兒，是王三甲請來的流氓打手，他倆倒是不言不語，像出撲克牌一樣，一人使勁給我頭上一巴掌，一人拚命往我月要眼上一餵了拳，打得我頭暈又上不來氣。
「幺幺，你，你薛哥，你薛爸爸呢？」這兩個人表演完後，王三甲得意洋洋地張開餓母狗嘴巴微笑著道，「政，政府正在追，追他們，逮，逮回來，不槍，槍斃，也要勞，勞改一，一輩子。還，還有，哪個，幫，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