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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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皇後聽完羊仙姿的講述,失笑道:「裴拾遺竟然如此糊塗?」

她還以為對方是個軟硬不吃的硬骨頭,預備拿他開刀,震懾東宮。

羊仙姿道:「殿下,裴拾遺冒犯公主,按例應當鞭打五十。」

武皇後搖搖手,「不必,區區一個酸腐文人,隨他去吧。」

以裴拾遺的性子,遲早禍及自身和身邊的人。

太子年紀漸長,偏聽偏信,被一幫各懷心思的屬臣挑唆著和她這個母親打擂台,她不能一直退讓下去,也該讓太子吃點苦頭了。

裴英娘沒有睡多久,李治和武皇後移駕蓬萊宮,三位親王和太平公主隨行,她是李治認下的養女,當然也得跟著前去。

宮女柔聲將裴英娘喚醒,為她梳好發髻,換上一套齊整的新衣裳。

半夏偷偷哽咽,「女郎才吃了藥,還得趕路。」

羊仙姿已經帶半夏見過殿中省的女官,讓她暫時掛名在尚衣局。

裴英娘氣色還好,對著銅鏡拍拍臉頰,努力擠出一個輕快的笑容:「不然呢,難道讓聖人為我推遲行程?」

半夏掩住嘴巴,拜伏在地:「婢子失言,求貴主恕罪。」

從今天開始,裴英娘是李家公主,而非裴家女郎,她也不再是裴家女婢,而是永安公主的使女。

半夏改了稱呼,對裴英娘的態度愈加恭敬。

裴英娘拈起一根剪斷的墨黑絲繩,奇道:「這是誰的?怎麼放在我枕頭邊上?」

半夏抬頭:「貴主不記得了?您抓著八王掛玉佩的絲繩不放,聖人召八王過去問話,八王怕吵醒您,隻能把絲繩剪斷。」

裴英娘噎了一下,沒說話,眼皮輕輕抽搐:怎麼還弄出斷袖的典故來了!

她把絞成三段的絲繩掖進袖子裡,準備親手給李旦做一條新的。

在裴家的時候,光顧著害怕,除了那把閃著幽森寒光的寶劍,什麼都想不起來。

不過她記得自己是被李旦救下的。

怎麼說都是救命恩人,得賠他一根更好更精致的絲繩才行。

宮女忍冬給裴英娘取來針線簍子,她原本叫鬆珍,羊仙姿讓她改成現在的名字,好和半夏的名字湊對。

裴英娘捧著針線簍子,低頭翻找,剪子、頂針箍、軟尺、小刀、五顏六色的絲繩,還有幾卷絹布。

小宮女進殿傳話:「貴主可以起身了?郎主讓貴主和他一道走,屆時路上好照應貴主。」

能稱呼李旦為郎主而非大王的,是他宮裡的戶婢。

裴英娘鬆口氣,看來,李旦沒把裴拾遺發瘋的事告訴李治。

李治敏感多思,如果知道此事,難免會為她憂傷。

她進宮第二天,就惹得李治傷心,還怎麼在宮中立足?武皇後也肯定會不高興。

沒想到李旦看著冷情冷性,倒是挺細心的。

半夏和忍冬扶著裴英娘上二輪車,她的腿還軟綿綿的,一點勁兒都使不上。

宮中不能走牛馬,二輪車靠宮人牽著前行。

車輪軋過雕刻摩羯紋石板,慢悠悠晃盪。

裴英娘讓忍冬去尋珠線、金線、玉線、鼠線,路上無事可做,她可以坐在車廂裡結彩絡子,解悶的同時,順便練練手。

北繡針法粗獷,富有裝飾感,南繡針法細膩,色調清雅柔和,她一個不會,光會打絡子,因為省事簡單。

忍冬帶著一大把五顏六色的絲線回來,「貴主說的金線是有的,鼠線和玉線不好找,尚衣局的姑姑給了婢子這些。」

裴英娘接過絲線,「這些就夠了。」

她說的材料中,有些可能是這時候沒有的。忍冬怕她不高興,不說找不到,隻說不好找,果然口齒伶俐。

出了宮門,二輪車套上壯牛,繼續晃盪。

李治讓宮人給裴英娘送來一盤醍醐餅。

戴紗帽、穿短袍的宦者提著一隻幾何紋金花大銀盒,笑眯眯道:「老奴就跟在車駕後麵,貴主若是想吃什麼,隻管喚老奴來伺候。」

蓬萊宮在長安東北角,相距不遠,天黑前能到達。但尚食局奉禦還是讓主膳宮人準備了點心糕餅,盛放在能保溫的銀盒裡,隨時預備供應貴人們的傳召。

醍醐是淡淡的黃褐色,醍醐餅卻奶白豐潤,色澤通透,擱在豆青釉花瓣式三足盤裡,光看著就賞心悅目。

裴英娘吃了幾塊醍醐餅,正覺嗓子甜膩,宦者不知從哪裡鑽出來,奉上一盞熱茶:「貴主請用。」

茶湯渾濁,油花閃亮,蔥、薑、花椒的刺鼻氣味撲麵而來,茶盅底下還臥著幾塊肥嫩羊肉。

彼時茶食是王公貴族才能享用的奢侈品,平民百姓想喝也喝不著。裡坊內賣酒的酒肆一家連著一家,但整座長安城,找不到一家賣茶的。

老百姓想吃茶,隻能去道觀或者寺廟碰碰運氣,修行的女冠和僧侶都是風雅之人,偶爾會以煮茶待客。

裴英娘是裴家女郎,吃得起茶。

可她當真吃不慣!

宦者看裴英娘似乎不喜茶湯,立刻飛身退走,很快送上一壺溫熱的蔗漿。

裴英娘現在隻想要杯清茶漱口,沖淡嘴裡的甜味,哪還喝得下蔗漿。

隨手想把銀杯遞給半夏,餘光看見宦者緊張地盯著她看,心裡不由一軟。

難為他老大年紀,一直緊緊跟在二輪車旁邊伺候她。

隻得勉強飲下兩口。

宦者反而更慌亂,復又抽身退走。

很快舉著一罐煮開的清水送到二輪車邊。

裴英娘一口氣喝完兩碗清水。

宦者笑了笑,這才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裴英娘不由感嘆,宮裡的人,果然個個都是人精。

車隊走得很慢,寒風中,馬嘶此起彼伏,旌旗獵獵飛揚。

兩輛並行的二輪車從前方駛過,車中的少女珠翠滿頭、明艷端方,倚在車窗上,朗聲和另一輛二輪車中的人談笑。

兩人的笑聲夾雜在一處,一個爽朗,一個柔婉。

是太平公主李令月和魏國夫人賀蘭氏。

裴英娘眉峰輕蹙,明眼人都瞧得出來賀蘭氏的打算,李令月是武皇後的獨女,怎麼會和賀蘭氏攪和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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