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1 / 2)
一路疾馳,轉眼到了開化坊。
李旦鬆開韁繩,翻身下馬。
扈從跟隨他一起下馬,十幾雙皂靴同時踩在青磚地上,咚咚響,震得空氣中灰塵顫動。
楊知恩牽著馬,緊跟在李旦身側,他已經派人把公主府看守起來了,「英王妃辰時離開英王府,進了公主府,到現在還沒有出來。」
李旦抬頭看一眼英王府的方向,門前有甲士豪奴把守。
李顯應該沒有外出,他喜歡講排場,出門一定會呼奴使婢,駕著香車,趕著寶馬,帶上幾十甚至上百人浩浩盪盪出行,而今天在府門外值守的幾個甲士是他平時貼身不離的親隨。他現在肯定還在府裡。
李旦眉頭輕輕皺了一下,李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領了官職也不會老老實實去皇城點卯,即使他的差事隻需要坐在公廨裡吃幾杯茶,「英王呢?」
「英王一直沒出門。」楊知恩的話印證了李旦的猜測,「巳時,英王派人去太醫署請醫工為府中的女眷診脈。」
李旦揚起嘴角笑了一下,眼裡卻沒有笑意。趙觀音去公主府了,能驚動李顯的女眷,隻可能是他的孺人或是寵姬。
他停下腳步,「回隆慶坊。」
不用猜,李顯這會兒肯定正和寵姬你儂我儂。正妃犯下大錯,眼看都快捅破天了,他還一無所知,抱著美人風花雪月。
李顯不著調也不是一兩天了,李旦想想就覺得頭疼,乾脆眼不見心不煩。
總歸這事和他有關,就由他替李顯辛苦一次,以後李顯再這麼糊塗,他絕對不管。
一行人過門不入,上馬直奔隆慶坊。
到相王府時,報信的人已經等在門前,「果然有人從公主府出來,想去大理寺告密,仆已經將人扣下了。」
「等英王妃出來,把告密人和問出的口供直接交給她。」李旦道,「讓她好自為之。」
他不在乎趙觀音會落得什麼下場,但是母親如果借機朝常樂大長公主發難,勢必會牽連到李顯和李令月,他順手幫這一次,下一回,就全看趙觀音自己的造化了。
楊知恩抱拳應喏。
酉時末,趙觀音乘坐卷棚車離開公主府。
馬蹄陣陣,兩個身穿窄袖袍的護衛攔下卷棚車,擋住他們的去路。
趙觀音掀開車簾,清喝一聲,怒斥隨從:「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攔我的車駕?還不打發了?」
隨從麵有難色,拱手道:「夫人,他們是相王府上的人……」
趙觀音愣了一下,想起韋沉香天天哭天抹淚裝可憐,賴在英王府不肯走,前仇舊恨交織在一起,怒火愈盛,「相王府的人就能攔我了?」
「某不敢冒犯王妃。」方臉濃眉的護衛打馬行到卷棚車前,皮笑肉不笑,「某隻是奉命給王妃帶幾句話罷了。」
趙觀音冷笑一聲,麵容冰冷。
護衛俯下身,壓低聲音道:「郎主想問王妃,可還記得城陽長公主?」
城陽長公主早就過世了,和她有什麼關係?趙觀音冷冷道,「相王到底想和我說什麼?」
護衛挑眉,語氣冷漠,「話已帶到,郎主沒什麼其他想和王妃說的。」
他揮揮手,幾個壯漢押著兩個手腳被捆起來的女人上前,「王妃應該認得她們。」
趙觀音忍著一肚子氣,漫不經心掃那兩個女人一眼,登時變了臉色,嘴巴半天合不上。
那是她最信任的婢女!正是這個婢女建議她尋巫師為阿娘驅邪……
護衛一字一句道:「她們想去大理寺告發王妃沉迷巫術,詛咒二聖。某把人抓回來了,怎麼處置,王妃自己決定。」
趙觀音渾身僵直,冷汗涔涔,汗水頃刻間濕透重重衣衫。
她想起來了,城陽長公主是駙馬薛紹的母親,她是聖人的嫡親姐妹,卻因為巫蠱事發,連累駙馬被貶,隨即和駙馬一起灰溜溜離開長安,不久病逝於房州。
阿娘對城陽長公主的事諱莫如深,可見城陽長公主應該是理虧的一方,不然阿娘肯定會為城陽長公主抱不平。
聖人的嫡親姐妹,長孫皇後的女兒,惹上巫蠱官司,隻能黯然揮別長安的繁華富貴,悄悄遠走。
而僅僅隻貶謫駙馬,是因為聖人包庇城陽長公主,讓駙馬替她認下罪責。否則城陽長公主很可能被削去封邑。
一股涼氣沿著脊背竄到頭頂,趙觀音臉色慘白,她不是嫡親公主,她阿娘也不是,天後早就看她阿娘不順眼了,如果天後利用兩個婢女指認她,她滿身是嘴也說無法辯白!
「再過幾天就是太平公主出閣之日,郎主不希望有任何不好的事情影響駙馬和公主的婚宴。」護衛示意手下人放開兩個掙紮不休的女人,目光同情,英王雖然頑劣,但根子不壞,英王妃這般鬧騰,遲早會累及英王,「王妃還請好自為之。」
李旦的護衛走了好一陣兒之後,趙觀音還手腳發軟,半天回不過神。
駕車的家奴戰戰兢兢道:「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