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神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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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少女一拂袖,便在眾目睽睽之下沒了蹤影,除了場間僅有的幾名修行者,這在眾人眼裡已是神仙手段。當年那位遊逸紅塵的神仙人物,題壁畫成碧水,這紅衣少女驚鴻一現,飄然離去,雖沒留下畫作,卻更令人感到神秘。

謝凝之日前在辛園寫下一篇水上劍書,雖名傳玉京,但那劍書已化作水上漣漪,外人隻聞得其名。眼下一見,此君的書法當真劍氣縱橫,恣意瀟灑,有龍蛇騰躍之勢。這書法已是驚才絕艷,既得了昔日書聖的神韻,又自成風格,獨樹一幟。詩題與內容,更叫人詫異得很,那李澹的畫藝究竟有多出神入化,才能這位惜墨君子的第一幅墨寶贈寫他?

可惜,那幅畫鬼圖被藏入辛園,唐家就算再大度,也不大可能將之出示人前了。至於今天,謝凝之跟那紅衣少女走了一趟,除他之外,也沒誰瞧見了李澹畫了什麼。

東側的席桉間,婢女啞然許久,本以為那李澹是個貧寒書生,怎麼連他家中婢女,都身具神通法術?她不可置信道:「小娘子,這李澹既然肯把紫玉光讓給謝郎,前些天咱們上門時,他怎麼又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真是……」語氣一頓,「窮酸」兩個字冒到喉嚨眼裡,又咽了下去。

韋成君癡癡地望著謝凝之,又想起剛才和薑濡說的話,喃喃道:「是我小瞧那位郎君了。」

十餘步外,薑濡把目光從場間的詩作移向樓上,那紅衣少女原來便是李澹手下的野神,月要間還懸著一卷龍韜符書,竟與當今聖人有牽連,真是來歷不淺。

西南側的席前,坐著一名黃褐青裙的道人。道人是玉京城鳴犢觀的一名靜主,鶴冠上劍簪從左到右橫插,合應了希夷山尊生惡死的道統。他與友人一邊贊揚那詩作,笑意盈盈,眼神卻瞥向樓上,眉頭微皺,心道,這李澹來歷神秘,聽說隻不過年及弱冠,又極擅丹青。

這倒跟希夷山追捕數月的那名洗墨居主人,有些共通之處。

……

幾日之間,碧水軒裡的奇事就傳遍了大半個玉京城,那楚樓秀士的第一幅書法,壺梁神木製成的墨,曇花一現的紅衣少女,那神秘的清陵李澹,頻頻出現於玉京人的議論中。一幅幅下帖,也被送到了光宅坊,那破敗了幾十年的園子,登時就有了些名氣,雖稱不得踏破門檻,也時常會有人拜訪,請李澹加入這個詩社、那個學社或是某某丹青社。

崔含真也再度上門,告稱昊天觀的觀主聽聞了李澹的名聲,願為他延譽。李蟬婉拒後,崔含真也沒堅持,又介紹了一些投獻的門路。李蟬一一聽過,謝過崔含真,卻沒做投獻乾謁的打算。

大雪那日的午後,掃晴娘用餘下的積蓄買來半隻豬,用香料和鹽醃了,為過年做準備。又加肉蔻燉了一碗肉湯,李蟬喝過後,騎著黑驢,就去了玉京城東北邊的東明觀。

徐達聽紅藥說了碧水軒中的事,大恨未能同往,引為一大憾事。這回李蟬外出,便說什麼都要跟著去。結果,穿過數坊之後,身上積了一層雪,引得路人紛紛側目,那黑驢後邊怎麼跟著個會動的雪團兒?

東明觀在龍興坊裡,經過青羊巷口的學館,前邊就是道觀的正門,今日雪下得雖大,路上人卻不少,大都是從東門出去看東河冰封的。徐達在路上又聽人說起了碧水軒裡的傳說,不禁抖去身上積雪,跳到黑驢背上。

「阿郎,咱既然把紫玉光送了出去,何不留下那小娘子的錢?眼下,哎,咱們連肉都難得吃上一口了!」

李蟬笑了笑,「捱過這段日子就好。」

徐達眯起眼睛,「這玉京城裡的士人,都四處乾謁,我聽那崔含真說的昊天觀主,便是個不缺錢的,阿郎怎麼不去弄些資助?」

「這錢不是白拿的。」李蟬扌莫了扌莫徐達的腦袋,「我若拿了誰的錢,日後他要我做事,我也不好推脫。況且外人一看,你是受了誰的延譽,而高中了,你就成了那黨派中人,不免牽扯出許多瑣事。咱們是來求道,又不是特地來求官祿的。官祿雖好,若被它牽絆住,可就難脫身了。」

徐達恍然,連連點頭,又看見街邊有間羊肉館子,不由咽了下口水,心中重重嘆了口氣,玉京城哪裡都好,沒錢,卻哪裡都不好。堂堂雪獅兒君,連一處香火供奉都立不得,每夜蹲在屋頂北望,卻能嗅到大相國寺的燈油味兒,被朔風吹了數裡都不散,真是氣煞貓也。

李蟬在道觀外下了驢,便進了道觀,打聽一番,在觀西的雲水院裡,見到了寄寓此處的白微之。

除白微之外,院中還有一名三十餘歲的男子。二人喝過酒,桌上還放著臘魚。李蟬一進門,白微之便將李蟬迎入座中,又看到李蟬腳邊的白貓,微微一愣。近日去過兩次光宅坊,也見過這白貓,還問過名字,他奇道:「倒沒見過這麼跟人的狸奴,乖巧得很,來來,徐達,過來。」說著,拿起一塊臘魚。

徐達過去蹭了蹭白微之的褲腳,便叼著臘魚窩到了炭盆邊,白微之則將李蟬迎入座中。

那三十餘歲的男子名喚李西昆,是白微之的友人,當年入京應試,因白家介紹,得了一位北門學士的延譽,中了進士,如今進了蘭台當校書郎,做著校勘書籍的職事。雖然隻是九品官,卻因職位之故,時常能見到當今聖人。

因白微之日攜一卷的習慣,李蟬早從他口中聽說過李西昆,今日正是請了白微之牽線,與李西昆結識。而李西昆亦從辛園雅集和碧水軒之約裡,聽說了李澹的名聲,二人互道身份過後,便是一番寒暄和稱贊。

又喝過幾杯酒,李蟬便將話題引到白微之今日讀的一卷《洞冥書》,繼而請李西昆幫忙,提出想要進入蘭台,閱覽書籍。

李西昆握著酒杯,遲疑了一下,嘆道:「當今聖人求賢若渴,對有才之士極為優待,以李郎之才,要進蘭台讀書不難,隻是……」

李西昆欲言又止,李蟬以為他是要些好處,說道:「郎君若能幫我這個忙,我一定記下這個人情。」

「你這卻是誤會我了。」李西昆苦笑搖頭。

白微之嗬嗬一笑,「西昆兄平時可不是這麼扭捏的人,今日怎麼轉了性子?浮槎的為人是信得過的,西昆兄有話直說便是!」

李西昆略一猶豫,終於說:「我說了之後,請二位不要外傳。」

炭盆邊的徐達好奇地豎起耳朵。

白微之笑道:「究竟什麼事,要這麼藏著掖著。」

「倒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隱秘。」李西昆道,「隻是,近來有個掌讎校對典籍時,發現蘭台的石明閣中生了蠹魚。」

所謂「蠹魚」,是蝕書之蟲。蠹魚生在書櫃中,是常見的事兒,但蘭台可不是一般的藏書之地。

白微之奇道:「蘭台各處都加持了防火防潮防蟲的靈應法,閣中的書櫃,用的也都是無患木,連鬼物都靠近不得,也決不會遭蟲害,怎麼會生出蠹魚?莫不是管理疏忽,靈應法失了法力,忘記續上了?」

「不清楚。」李西昆搖頭,「此事發生後,侍郎當即命人徹查,我等校書郎與正字、掌讎共三十餘人,查了兩天,還沒發現是哪兒出了紕漏。」

李蟬忽然問道:「那石明閣裡,收藏的都是哪一類書籍?」

李西昆不假思索道:「大都是道門典籍。」

李蟬神情一動,追問道:「蠹魚都毀了哪些典籍,台中可曾整理好了?」

李西昆搖頭,「閣中卷帙浩繁,雖已有人處理此事,卻不是近日能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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