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太上忘情(1 / 2)
從夢中醒來的容清,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的布置,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已應該是在客棧裡。
行止那個禿和尚話可真多,從他如何拜入南禪寺一直講至為什麼被逐出師門,一通下來,他倒是直接一頭睡了過去,隻是可憐了她,要把一個醉鬼扶回客棧。
容清越想越氣,狠狠地捶打了一下被褥:「啊啊啊啊啊,簡直太氣人了!」
禿和尚——
正在這時,房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同時還傳來了紫胤的聲音:「容清。」
容清急忙應了一聲,然後從床上跳了下來,打開了房門。下一瞬間,她愣在原地:「禿和尚……」
隻見行止換下了先前常穿在身上的月白僧袍,穿上了最尋常不過廣袖寬袍,玉帶束月要,那串常年戴在他手腕上的佛珠也消失不見,此刻的他更不像和尚了,倒像是書上的風流浪子。
容清把行止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遲疑地問道:「你今日怎麼想起要換身衣袍了?」
行止含笑道:「這還要多謝你昨夜的幾壇酒,讓在下悟出了屬於自已的出路。南禪寺的行止大師已成往事,如今隻剩一個想入世的俗人沈病已。」絲毫看不出昨晚那個醉鬼是他。
「沈病已——」容清和他一起下了樓,紫胤已在她出來時便下樓去掌櫃處退了房,等著他二人。
她十分不解:「這個名字寓意可不怎麼樣?」
若是她沒記錯的話,漢朝有位皇帝也叫這個名字,後世對其褒貶不一,最後病重去世。
沈病已解釋道:「此乃我俗家名字,我年幼時體弱多病,父母希望我能身體強健便取了這個名字,後因故拜入南禪寺,便改了法號。」
他抬頭看向遠方,似眷戀又似藏著無限悲哀:「如今想起來,竟然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或許是我待在寺廟時間太久,被人捧上高台,忘記了來時的路。索性我也出來走走,當一回行者,看看自已到底幾斤幾兩……」
容清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一束光突然從屋簷下灑進來,一半打在了沈病已身上,容清第一次覺得眼前這個人深不可測,或許在這一刻,他已悟出被譽為最高深中的佛法。
入世為哪般,為仗劍江湖,為斬盡天下不平事,亦是為了磨煉自已。
能在濁浪凡塵中保持一顆入世時的初心,這才是入世的原因。
三人一路無話地出了城。
行至一處岔路時,沈病已突然停了下來,容清和紫胤不解地看著他。
沈病已沖二人笑了笑:「二位道友,在下方才已然說過,要入這世間一遭,自然不能與二位同道而行……如此,先前與容清的承諾,在下定然要失信了……」
「諸位,就此別過吧。」
說完,便向二人拱手行禮。
正欲離開時,卻被容清叫住了:「禿和……」似乎還未習慣他的俗家名字,為了不戳人痛處,旋即改口,「沈病已,我們還能再見嗎?你不要誤會啊,我的意思是你昨夜喝了我那麼多酒,總得拿出什麼東西以示補償吧……唉,算了,我們還能再見麵嗎?」
小孩心性。
不知為何,在聽到容清的話時,沈病已心上莫名冒出這句話來,於他和紫胤而言,容清可不就是一個小孩子嗎?
他不禁失笑,抬頭看向紫胤:「不如定下五年之期,屆時你我三人在此地相逢。」轉而移開視線,落在容清身上,「如何?」
紫胤略沉吟片刻,道:「承君一諾,必然守之。」
容清微微蹙眉,顯然有些不太高興,但還是和紫胤一樣應下了:「好吧,隻不過為什麼要在這裡,望月崖不好嗎?離這裡又近,而且風景極佳。」
「如此,便定在望月崖吧。兩位,相逢不宜相送,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紫胤和容清同時出聲,見沈病已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野中,容清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分明是個和尚,偏偏端出一派風流浪子的做派,也不知他是如何想的,簡直太不正經了。」
想至此處,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還是紫胤好,不會變臉。
紫胤見狀,也未多說什麼,他本就是個不善言辭的人。
「對了,紫胤,如今我們是要往哪裡去啊?」先前聽他談及鐵柱觀狼妖之事後,容清心裡一直有個疑問。
紫胤看了她一眼,道:「既是歷練,便是走到哪裡算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