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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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此處圍起來,仔細搜,一寸都不許放過!」

青唯搶到窗前一看,章祿之推開小院門口的仆從,一步跨入院中,而衛玦就在其後。

形勢危急,她來不及細究玄鷹司為何會找到這裡,趁著窗口有樹梢遮掩,一步躍上窗台,同時回頭對薛長興道:「跟上!」

薛長興把木匣往懷裡一揣,緊隨青唯躍出窗外。

還沒落地,上方忽然伸出一隻手,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吊在半空——原來青唯適才躍出窗,足尖在窗台上借力,竟是往上竄了半個身形。眼下她一手攀著屋簷,一手墜著薛長興,咬著牙,一寸一寸無聲朝樓閣緊貼街巷的一麵挪去。

此處是小院的死角,兩邊有樹蔭隔檔,下方是一個池塘。

青唯方挪到位,樓閣裡就傳來衛玦的聲音:「適才有人來過?」

梅娘柔著聲打馬虎眼:「官爺,瞧您說的,奴家敞開門樓做生意,人來人往,不是很正常麼?」

衛玦「哦」一聲,聲音涼涼的:「來你這裡的客人,都喜歡跳窗走?」

青唯心中暗道不好,定然是玄鷹司來得太快,梅娘沒來得及擦去窗台上的足跡!

薛長興吊在青唯下方,仰頭悄聲問:「女俠,眼下怎麼辦?」

青唯看他一眼,依稀說了句什麼,但薛長興沒聽清,隻覺得她目色似乎十分痛苦。

薛長興問:「你說什麼?」

「鬆手……」青唯再次重復,她攀住屋簷與吊著薛長興的手背青筋凸起,豆大的汗液從額角滑落:「你怎麼……這麼沉,我的手要……要斷了……」

薛長興一聽這話,急忙鬆開握著青唯的手。

可他下方就是池塘,倘若跌進去,一定會驚動玄鷹司。

就在這個時候,隻見一道青芒從青唯手腕間纏著的布囊裡伸出,如同一道玉鞭,直直擊中薛長興的背脊,把他送去了池塘邊緣。

池塘中水波晃動,與此同時,青唯也一並躍下,「走!」她暗道一聲,在薛長興背後一提,兩人同時躍牆而過。

-

一路逃出暗巷,到了熙來攘往的街頭,兩人才停下來喘了口氣。

青唯低著頭,將軟玉劍繞臂而纏,仔細收回手腕間的布囊。

薛長興看著她,遲疑著道:「你這軟劍……」

青唯聽到這一句,心下一凝。

她的師父嶽魚七之所以被稱作「玉鞭魚七」,就是因為他的兵器很特殊,是一柄狀似玉鞭、韌若纏蛇的軟劍。

這些年青唯輾轉流離,為防曝露身份,甚少用它。

她微頓了頓,迎上薛長興的目光:「這軟劍怎麼了?」

「這軟劍……太厲害了!」薛長興贊道,「這麼厲害的兵器,當時你劫獄,怎麼不用它?你要用了它,什麼巡檢司、玄鷹司,哪裡還逮得住你?早被你甩開十萬八千裡嘍!」

青唯正要開口,忽聽身後傳來一聲:「那逃犯就在流水巷,速去攔住各個街口!」

竟是玄鷹司又追來了。

青唯暗道不好,再度折身,往來時的街口走去,走了幾步,發現薛長興竟沒跟上來,一回頭,他居然走了另一個岔口,往沿河大街去了。

沿河大街是流水巷的正街,直直通往此處最紅火的酒樓東來順。走到盡頭還有一個小岔口,通往一條死胡同。

換言之,往沿河大街上走,就是往死路上走。

青唯幾步追上薛長興,一把拽住他:「你走這邊做什麼?!」

薛長興指了一下東來順,「這不是往人多的地方躲嗎?」

青唯真是懶得跟他解釋,來前她就說過了,今晚玄鷹司新任當家的在東來順擺席,他還妄圖往兵窩裡藏,怎麼不直接往刀口上撞。

可他們已來不及掉頭了,隻因猶豫了這一瞬,玄鷹司已然派人攔住了身後的各個岔口。

青唯正是焦急,忽聽東來順那頭,傳出一陣鼎沸的人聲,似乎是掌櫃的在送客。

她展目望去,隻見一眾貴公子眾星捧月般簇擁著一人從酒樓裡走出,此人臉上罩著半張銀色麵具,身穿玉白寬袖襴衫,手裡拎著個酒壺,醉得步履蹣跚,還一邊暢飲一邊與人說笑。

正是那晚她在宮樓上見過的江辭舟。

這位江小爺今夜在東來順擺酒,為的是慶賀鶯遷之喜,衛玦章祿之一乾玄鷹衛不赴宴道賀也就罷了,還這附近攔路抓人,這分明就是不把這新當家的放在眼裡。

青唯一念及此,心生一計,她急聲對薛長興道:「你想辦法混入人群,順著人|流先回高府。」

「那你呢?」

「我把人引開。」她來不及解釋太多,隻說,「你放心,我有辦法脫身,你隻管逃便是。」

但見薛長興的身影遁入人群,青唯朝後一看,衛玦、章祿之的手下已然注意到她。

青唯裹緊鬥篷,在玄鷹衛追上來前,低著頭,疾步往前,直直往江辭舟走去,似是不經意,一下子撞在他身上。

江辭舟本就醉了酒,這麼被她一撞,整個人險些沒站穩,拎著酒壺的手一下子脫力,碎裂在地。

酒水四濺而出,身旁立刻有人罵:「誰啊!走路沒長眼,敢沖撞你江小爺!」

青唯低垂著頭,賠罪道:「公子,對、對不住。」

周圍喧囂不止,這聲音一出,卻引得江辭舟移目。

他眉眼都被麵具罩著,看不出神情,嘴角卻彎起,說了句醉話:「哪裡來的小娘子?嗓子……好聽!」

身後衛玦一行人也趕過來了。他們與青唯已打了數回交道,眼下青唯雖罩著鬥篷,離得這麼近,單憑聲音就認出了她。

奈何江辭舟在場,衛玦帶著眾人朝他行禮:「大人。」

江辭舟還未應聲,一旁有個穿著藍袍,戴著綸巾的矮個兒公子先行冷笑一聲:「巧了,這不是衛掌使嗎?今日你家虞侯擺席,分明請了你,掌使卻以重案在身之由推脫。照我看,哪裡有什麼重案,掌使不一樣也在流水巷尋樂子麼?怎麼,掌使眼高於頂,是瞧不上東來順的酒菜,還是瞧不上旁的什麼呢?」

衛玦聽了這話,沒理藍袍子,朝江辭舟拱手:「大人見諒,實在是此前追查的案子有了線索,卑職一路追蹤到此,發現賊人的蹤跡。」

「賊人?」藍袍子輕嗤一聲,「衛掌使說的賊人,就是眼前的這個小娘子?」

章祿之道:「她可不是什麼尋常小娘子,她是——」

「民女不知何處得罪了大人。」不等章祿之說完,青唯徑自打斷。她頓了頓,目光落在地上碎裂的酒壺,「倘是因為民女打翻了大人的酒,民女賠給大人就是。」

她說著,從袖囊裡取出一個荷包,將裡頭的銅板盡數倒出,雙手呈上。

藍袍子又嗤笑一聲:「小娘子,你可知道江大公子這一瓶『秋露白』值多少銀子,就你這幾個銅板,隻怕還不夠嘗一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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