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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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衙的大門設在衙署內,與外衙以一道內巷相隔。

內巷寬大,大約等同於一個院落。青唯似不經意走過去,還未至內巷,便被內衙門前玄鷹衛喝止:「玄鷹司重地,不得擅闖!」

內衙的門開著,從青唯這裡望過去,院中每隔一段距離,便佇立著一名披甲執銳的玄鷹衛,拐角處、內門處,每一道關卡,更有多達四名玄鷹衛把守。

這還隻是內衙的第一重門,而銅窖子是在三重門內,也就是說,想要見到梅娘,要闖過三個這樣戒備森嚴的衙地。

曹昆德此前的話一點不假,玄鷹司眼下就是個密不透風的鐵桶,莫要說她了,連隻蒼蠅都飛不進。

青唯心中暗自後悔,她實在太沖動,也太高估自己了。

眼下玄鷹司在審的案子隻有梅娘這一樁,江辭舟說有急差,她擔心情況有變,急趕著送來食盒。轉念想想,她與江辭舟成親不過三日,彼此之間並不很熟,忽然體貼至斯,難道不會惹人生疑嗎?

尋常人倒也罷了,可是江辭舟……她直覺這個人不像看上去這麼簡單。

早知如此,她該從長計議的。

青唯非常自責,她後悔自己打草驚蛇,可眼下草已打了,隻能盡量把家中那條蛇安撫下去。

青唯不動聲色地往回走,忽見前方行來一列玄鷹衛,足有三五十人之多,他們身上的玄鷹袍與祁銘一樣,是簇新的。一路行來,目不斜視,到了內衙門口,為首一名頭戴羽翅盔的玄鷹衛出示一張令牌:「奉都虞侯之命,今日我等與鴞部諸位調班。」

內衙的守衛一愣,說道:「此處乃內衙重地,玄鷹薄上有令,不得擅離職守,不得任人擅闖,除非見到三張調令,不能臨時調班。」

所謂三張調令,指的是玄鷹司三位當家的,即都指揮使、都虞侯、點檢的調令,然而眼下玄鷹司人才凋令,上頭除了一個虞侯,往下便隻有衛玦和章祿之了。

為守的羽翅盔頷首,又出示兩張令牌:「這是衛掌使與章校尉的。」

守衛接過,自己驗過後,又交給旁邊的人檢驗。須臾,他將令牌交還給羽翅盔,拱手道:「在下能多問一句,虞侯為何要忽然調班嗎?」

羽翅盔露出一個淡笑:「虞侯新禧,犒賞大夥兒的吃酒,新官上任,大夥兒莫要不給虞侯麵子。」

守衛的還是遲疑,但衛玦、章祿之都應了,他們恪守規矩,哪能不從?於是對羽翅盔道:「你們的人先進去,我再讓鴞部人撤出來。」

青唯看了一會兒,見玄鷹衛撤換人手,便跟祁銘一同回外衙去了。

又在靜室裡靜坐片刻,青唯出來,把食盒交給祁銘,說道:「我一個女眷,不好在此多打擾,既然虞侯還在議事,小兄弟幫我把食盒轉交給虞侯便是。」

祁銘稱「是」,他本想把青唯送至宮門,但青唯隻道是認得路,讓他在衙外止步,自行走了。

青唯離開玄鷹司,越走越快。

她適才已仔細觀察過了,雖然內衙進不去,但是內外衙之間的巷陌東側,有一個天井與旁邊的衙署相連,形成一個死角,伏在簷上,既可以遮掩身形,又可以看到內巷裡的動靜。

她直覺玄鷹司忽然調班沒這麼簡單,且今日請求調班的玄鷹衛,身上的袍服簇新,換言之,他們極可能是新來的。

青唯此前一直與曹昆德有聯係,玄鷹司任何風吹草動,曹昆德都會告訴她,直至薛長興投崖,未曾有任何新人調入玄鷹司。因此這些新來的,應該是這幾日剛到玄鷹司,大概是皇帝擔心江辭舟獨木難支,給他分派的人手。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是新來的,他們很可能對內衙的情況不熟悉,更有甚者,他們尚沒有見過梅娘與一乾妓子!

玄鷹司雪藏五年,五年後的第一案,便是與薛長興有關,事出反常必有妖,青唯沒有妄想要在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闖進內衙,但她必須再去看看。

她此行倉促,沒有做萬全的準備,走到一處無人的牆根下,雙指抵住唇,急吹三聲鳥哨。

隼飛至半空,她擔心驚動旁人,沒有去接,隼不下落,盤旋片刻,飛回去了。

青唯不知道曹昆德看到來而復返的隼,會不會出手幫助自己,她來不及多想,足尖在牆根上借力,瞬時躍上屋簷。

衙署之地雖不如禁中戒備森嚴,也有巡邏的侍衛,□□,青唯一身青衣,實在顯眼,她俯身在瓦頂,幾乎是匍匐前進,不敢弄出一點動靜。

不出所料,這幫新來的玄鷹衛果然有異。

青唯剛到天井的死角處,玄鷹司已調完班了,衛玦的人馬一撤,為首的那名羽翅盔便吩咐:「把門掩上。」

隨著「砰」一聲,外衙通往內衙的門被合上,羽翅盔立刻看向下頭幾人:「快去。」

幾人頷首,疾步往內衙去了。

又待片刻,隻聽一陣倉促嘈雜的腳步聲,間或伴著一陣壓低的催促:「走快點!」

隻見數十個穿著綾羅綢衣的女子一個接著一個走出來,正是蒔芳閣的妓子!

她們被關了數日,身上有些髒,好在大多看起來都沒受傷,大概是緝拿梅娘時順便拿的。梅娘落在最末才出來,她受了刑,身上有數道帶血的鞭痕,走路也一瘸一拐的。她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饒是如此,也沒讓人摻扶,神色鎮定的步至內巷,在玄鷹衛的吩咐下,與前頭一乾妓子一樣蹲下身來。

羽翅盔於是吩咐:「你們在這裡守著,我去看看人到了沒有。」說著,從內巷西側的小門出去了。

青唯心中暗自錯愕,看這架勢,他們是想把人送走?

可是,看那羽翅盔區區一個玄鷹司校尉,必不敢這麼做,那麼就是領了江辭舟之命?

把人送走,要送去哪裡?青唯不由地想,薛長興失蹤,隻留給她一個木匣,她想查洗襟台的真相,除了一根玉簪,沒有任何線索,曹昆德終究靠不住,梅娘是她最大的機會,她賭不起。

如果梅娘此行遇害了呢?她必須現在行動。

青唯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些妓子出來時,羽翅盔沒有點算人數,說明他對她們並不熟悉;這些玄鷹衛行事倉促,麵有急色,說明他們所辦之事隱秘、見不得光;羽翅盔沒有把內衙的玄鷹衛都調出來看守妓子,說明他不想鬧出動靜,引起騷亂。

因此,這些妓子裡,多一個人,少一個人,隻要不被人發現,又有什麼分別呢?

青唯看了眼自己的衣裙,她今日亦穿綢紗,與妓子們略像,在瓦頂趴久了,蹭得一身灰塵,與她們一般無二,唯一的不同,就是她眼上這斑,實在太紮眼了。

青唯當機立斷,她摘下帷帽,藏在屋簷下的死角,從月要囊裡取出一個小巧的白瓷瓶,倒了些藥粉在手中,以掌心捂熱了,覆於左眼之上。

左眼周遭的肌膚微麻微涼,但很快,涼意就褪去了,升騰起一股熱來,青唯於是順手一抹。

她在瓦頂拾起三枚碎石,利落一擲,碎石帶著力道,直擊西側門檻。

趁著內巷裡幾名玄鷹衛不備,青唯無聲從屋簷躍下,迅速並入妓子後方。

她動作太輕了,幾乎沒有妓子注意到她,挪至梅娘身邊,青唯低聲喚了句:「梅娘。」

梅娘移目過來,隨後就怔住了。

她淪落風塵數十年,更是蒔芳閣的老鴇,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

可眼前這個姑娘,該怎麼形容呢?乍一看,隻是覺得好看,膚白清透,秀麗多姿,可隻要多望一眼,便會不自覺被她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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