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四章 發行福利彩票(1 / 2)
馬景澄忙完得差不多了,該安排的事情都安排下去了。
正坐在沙發上盯著和州裡簽署的文件,目光落在文件的日期上:
81年12月31日
隨後往左往右扭了扭脖子,發出哢哢的聲音。
用手揉了揉太陽穴。
一股清香攻入鼻息。
他睜眼,一個青悠悠的水果出現在眼前。
張莘月遞給了他一個青橘,放在其鼻子下,橘裡橘氣,好聞。
馬景澄伸手拿過來,捏了捏,抬頭:「這哪來的橘子,這麼鐵?」
「有人從天湖那邊摘過來的。」
早先的時候,張莘月在樓下聽人談論。
說天湖產的橘子能夠提神,他們好多熬夜的,正好需要。
張莘月就要了幾個,看馬景澄很疲憊,就拿來給他了。
馬景澄廢了老大勁才一點一點將其剝開。
剝完遞給張莘月一瓣。
張莘月用牙齒輕輕咬了一下,瞬間打了痙攣。
馬景澄鼓起眼睛,有這麼酸嗎?
他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剛才那股子氣息減弱了,但有種特別的味道。
一咬,不是檸檬的酸,味道很特別,刺激性很強。
「還有沒有?」
張莘月聞言又拿出一個遞給馬景澄。
不剝皮,放在鼻子下,非常舒服。
隨即叫了一個人進來,一問才知道。
這種橘子產自攀州與癸雲交界處的天湖山,當地人稱之為『鐵聞聞』,或者橘聞聞。
原因是,整個橘子聞著讓人感覺特別的舒心和清爽,但是特別的硬,和鐵核桃一樣硬。
不怎麼受待見,有人在工廠上夜班時,就拿著這麼一個鐵橘子放在鼻子下麵聞聞,神清氣爽。
由此叫做鐵聞聞。
馬景澄隨即讓人去買一點回來,自己正好需要。
聽到馬景澄如此說,張莘月心裡美滋滋的。
她感覺自己總算能夠幫馬景澄做點事了。
盡管她對身體的潛力運用到了極致,可是,這麼多天,自己似乎毫無用武之地。
那個和尚來了之後,她就感覺自己更無用武之地了。
有時候,他真希望出來幾個流氓調戲馬景澄,然後自己出手保護他。
但是一想,又怕這個小子受傷。
此刻看著馬景澄這麼喜歡,她心裡也感到非常高興。
回去睡覺時,不止被窩是暖和舒服的,心也是愉悅的,手裡還握著那個鐵聞聞。
馬景澄有了鐵聞聞,精神好多了。
牆上的擺鍾滴滴答答地敲著。
不知不覺間,已經是陽歷新的一年早上。
他將桌上的日歷翻過去,元旦。
按照公歷來說,已經是壬戌年,狗年。
按照農歷來講的話,還是辛酉年,雞年。
他走出了辦公室。
很多人和他一樣,都沒有睡。
手裡裹著鐵聞聞走到了大樓前。
抬頭,偶爾還有幾片雪花飄落,大樓新換的名字已經貼上:幸運樓!
大字下麵一句slogan:為人間添一份彩,四季繽紛!
還有工人正在拉橫幅:『元旦大酬賓,福利中心開業大吉…』
「抽張刮刮刮,新年發發發!」
「電視冰箱洗衣機,摩托單車電風扇,有膽有運氣,你就來拿走!」
「不要5000,不要500,不要50,幾塊錢,你就能拿走…」
……
各種標語,按照馬景澄的要求,用氣球吊起來,周圍全都是。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準備,一個晚上的忙碌,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妥當。
就在今日!
馬景澄長舒了一口氣。
門外麵的十三號街,主路有十三米寬,加上兩旁的輔路,有三十米左右。
此刻已經整整齊齊地站滿了幾百號人。
一個身穿紅色服裝的男子走出來,哈著霧氣大聲道:
「報告老板,除了在其他州距離比較遠,趕不回來的人,凡是在攀州城裡還有附近鎮上的,都已經在這裡了,請你指示。」
馬景澄放任自由的標準化管理。
在這片土地上成長起來的人,是最容易標準化管理的。
不過這也不算什麼大事。
隻是讓他們看起來更加有精神而已。
有的時候,人們不但需要錢和物質,還需要精神上的給予。
眼前這些人身上穿得統一服裝,就是為今天而準備,亮眼的logo『TC』,陶彩。
讓他們穿上,他們都會感覺自豪,自豪自己是這個公司的一員。
馬景澄的待遇,在整個攀州就是最好的,沒有之一。
除了住沒給他們解決,吃的、穿得、用的、禮物、獎金,他們都拿到了。
而且是在這樣很多人連飯都吃不飽的時候。
他們沒有理由不認真工作。
馬景澄時常告訴他們,如果他們不認真,廠子沒賺到錢,那麼廠子就可能會倒閉。
一旦廠子倒閉了,他們就會成為無業遊民。
所以,他們會自覺地將廠子的事情當做自己的事情。
這裡麵有著大量的聰明人,做事踏實,認真。
而且,很重要的一點,因為他們曾經過,那種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到處借米的日子。
所以,這些人是懂得『來之不易』,而不是僅僅知道這麼一個概念。
這人和猴子是一樣的。
猴子被人打久了,就會擁有奴性,會屈服,聽見鞭子會出現應激反應。
人也是一樣的。
馬景澄除了編程和經濟學,還特喜歡看歷史。
因為他沒有別的事可乾。
在歷史中,他發現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一個社會和群體機器的走向,是由人決定的。
當你把自己更為先進的思想,或者說先進這個詞的定義是能夠創造更多生產力。
當一個群體把這種先進的思想,通過暴力的方式加持在另一個群體之上,並且這種暴力超過了另一個群體的承受力,讓其心理上產生了創傷。
你就可以通過使用不同等級的方式來奴役被你暴力加持的群體。
比較高級的方式是,迫使他們自己產生放棄自己文化和思想的想法和行動。
比較低級的方式就是莊園奴隸主形式,並且把這種形式,製度化。
這隻是在歷史中學到的一個點。
而馬景澄這個人呢,還喜歡道家的思想。
就兩個字:陰陽。
西方叫做兩極或者二進製。
馬景澄更喜歡陰陽。
當一個事情出現一個極端的麵,那它一定有另一個極端。
如果在陰陽之間還有事物存在,那就是一種極端的表現形式:變態!
男和女之間出現的第三種形式,就是太監。
馬景澄沒法定義好壞到底誰屬於陰陽。
但是他知道,基本的道理都差不多。
隻不過是人們對事物的定義不同而已,高大上和矮矬窮,本質就是一件事的兩個麵。
如果將耍猴和發工資看做一件事,那麼這件事可以是收獲。
耍猴是通過讓其痛苦的方式讓猴子為自己提供收獲,發工資是通過愉悅的方式讓員工為自己提供收獲。
當然兩者的不同之處在於,正向的東西在收獲的同時要給予,負向的東西不需要給予。
所以,馬景澄在做的事情也是極端的一種。
將陶彩廠子全部的收入作用在其他人的身上。
別人是給一點,他是全給。
表麵上看起來和那種壓迫式不同,其實本質是一樣的,隻是方式不同而已。
本質的東西會因為主體不同而呈現不同的表現形式。
這世界上,最強大的東西,永遠是思維。
而一個人的思維,與地位無關,與年齡無關,與經歷也無關。
馬景澄也不知道與什麼有關。
不過那不重要。
眼前的這群人並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其實他想什麼也不會是那麼的重要,因為他確實在實實在在地為這些人提供最好的保障。
但是,馬景澄自己又不是那種至善之人。
這是他時常思考的問題。
也是在不斷的觀察和思考之中,他發現,這世界上,思想是最有意思的事情。
很多時候,他不需要別人告訴他那個人在想什麼,他隻要了解這個人有關的信息,就能知道這個人在想什麼。
看不透的是極少數。
因為人類目前的需求,也就那麼一點。
其實,眼前這件事看起來很簡單。
可一點都不簡單。
馬景澄不止要考慮員工的正向感受,考慮員工給自己帶來的正向效益。
群眾的感受和州裡大佬們的感受,也在馬景澄的考慮範圍之內。
會不會有人接機搞事請,會不會沖擊到固執者的世界觀。
這是很嚴重的事情。
所以,他必須有應急預案。
馬景澄很清楚,什麼叫『千裡之堤毀於蟻穴』。
蝴蝶效應,小小的行為可能會引起難以承受的後果。
由此,包括服裝這件事,他在給李寬提交的材料中,都詳細地解釋了一番。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時有這種思想的。
本科的時候研究經濟,他喜歡找因果,而因果的源頭在世界混亂之後,秩序有待建立之時。
研究生的時候,寫程序,要考慮各種各樣未來可能出現的bug和拓展。
他完全知道自己的弱點。
在和李寬、秦聿銘等人較量中,馬景澄有自信絕對不會走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但是在花鎮,他沒有那種把握。
因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麵對一群殺人不眨眼的強盜時,最好的方式就是不反抗。
隻有蠢貨才會以為自己天下無敵,能夠以一挑百。
而且,祝家這群人那不是一般的人。
即便是張莘月這樣的高手,最終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你能打贏一時,你還能打贏一世嗎?
可怕的不是遇見一個莽夫,可怕的是遇見一個懂點規則的強盜。
當強盜的暴力加上縣太爺的權力…
馬景澄欣賞李寬的點就在於,他能夠掌握一個度,絕對不是因為他是一個沉著穩重的大佬。
李寬和馬景澄是一類人。
無論是李寬的收禮也好,放任也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好,那都是一個度,外人看不見的度。
馬景澄也是一樣,和賀老九不落下風,敢於正麵威脅師默,在祝家麵前妥協,在思維上掀翻秦聿銘的桌子,將陶彩的利潤讓出去。
都是別人看不見,看不透的度。
這個度,隻有他能夠把握。
他的世界,他的野心,他的目標,隻有他能夠看見,也隻有他明白,什麼『TC』的巨大利潤,在他的布局當中,不過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兵家有言,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下棋的最高境界不是打吃提子占據地盤,而是放棄一部分,最後給予致命一擊,直接將軍。
馬景澄的這一步棋,走到了今天,一直在被人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