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三章 《籃子裡有一百個雞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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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透鬆樹層的陽光,總是很刺眼的,光亮很快灑滿坐西朝東的大院。

簡單地吃完飯之後,又是一場討論。

討論的結果讓秦聿銘等人大失所望。

陶彩從下一年開始,將百分之五十的純收入放進『飯來』,用於解決攀州老弱病殘的食物問題。

當宋青州提出來之後。

秦聿銘首先提出了『飯來』的使用規範:「攀州人數眾多,飯來需要有一個明確的方向,在衣食住行各方麵取其一,不然,資金將會亂套。」

的確,衣食住行醫等五個方麵,光憑一個飯來,是絕對解決不了問題的,而且,陶彩在攀州的收入,會飽和,即使有人不斷的購買,速度也會下降。

如果牽扯五個方麵,問題就很大。

宋青州掃向在場的人,提議:「我看,關於攀州部分的收入,一來按照文件指示歸入『飯來』,作為攀州專項基金,二來,州裡也需要抽出一部分人去參與,諸位覺得怎麼樣?」

李寬好久都沒有說話了,他提出了反對意見:

「我認為不妥,首先,我們不可能一直都處於這個位置,職位是在變化的,比如州長以後有可能就不是您了,如果把州裡的人參和到『飯來』中去,會出現極大的問題,到時候,有可能會阻礙『飯來』的發揮,引發州裡與陶彩的糾紛。」

他說的很懇切,宋青州聽得很認真,現場隻有他們一群核心人物,也不用避著誰。

李寬繼續說:

「陶彩是一家私人企業,盡管本質上屬於攀州土生土長,但在法律和明麵上,它是紅港企業,很多手續也很快就會處理完畢,這之後,我們與陶彩,並不存在管轄的關係,而是合作。

將百分之五十的利潤並入『飯來』,用作攀州福利,這個協議的前提已經不再是之前的那個,而是基於紅務院文件來簽訂的,簽訂的條件是同意陶彩在四個州建廠。

所以,如果一旦州裡與陶鈴街發生爭端,陶彩有權終止一切合作,撤回紅港,它現在名聲已經打出去了,並不需要太在意市場。」

李寬說完,看向一言不發的馬景澄。

盡管這是內部會議。

但主角還是馬景澄。

稍作挺淡,他繼續說道:

「再者,『飯來』是全國唯一一家私營企業,沒有之一,攀州也不可能要求其做什麼與不做什麼。

但是,很多人並不在意這點,隻要將州裡的人安插進去,等我們不在攀州時,喧賓奪主的事情不是不可能發生。

我們都知道,目前的攀州不太講究權威,但是誰能保證未來不會…」

李寬在適當的時候停了下來。

他沒有直白的說,不讓人參與『飯來』,而是從可能的隱患出發,解釋自己不贊同的原由,但他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就是不希望州裡參和這件事。

看起來他是在維護馬景澄的利益,其實不是,在場的每個人都很清楚,他維護的是攀州的利益,不是宋青州,也不是馬景澄的。

他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馬景澄值得他信任。

馬景澄為眾多人免費提供了那麼久的食物,沒有一句怨言,這在攀州是找不到的。

為攀州做貢獻的人不止他一個,歐陽信憑也是,但,他們是在名義上為攀州做貢獻,州裡還是要給錢的。

馬景澄卻沒有從州裡拿過一分錢。

就算這點是因為兩人最初的約定。

那麼後來康天湛的事情,就讓李寬動容了。

人就是這麼奇怪,無論你馬景澄做多大的慈善,隻要我們之間是有條件的,我就覺得你是應該的,我敬佩你,但是我並不會覺得你這個人真的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這是李寬的感受,最真實的感受。

然而馬景澄對於康天湛私自拿錢的憤怒,讓李寬看到了他不一樣的一麵,他不再是那個鎮定自若、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少年,他還有一顆憤世嫉俗的心。

李寬不懂什麼大道理,但是他知道聖人,所謂的聖人,是很可怕的,如果一個人對世界沒有憤怒之氣,而他做的事情卻是為了所謂的天下蒼生。

那麼,這個人,能夠度螞蟻過河,也能掀翻螞蟻窩,因為對他來說,他並不是真的同情人間,追求美好,而是一種玩味人間的心態,世人在他眼中如螻蟻,錢財如糞土。

世界上,哪有不愛錢的人,這人不愛錢,那就一定有問題。

直到,憤怒之後的馬景澄,又偷偷地給康天湛的母親繳納了醫藥費,並且一言不發。

還有他居然在張莘月背上睡著了!

由此,李寬說了那句,他從來沒有說過的話:「謝謝!」

也許馬景澄並不在乎那兩個字。

但是對於李寬來說,任你是神仙皇帝,天王老子,無上菩薩,隻要我不認可你,你想要聽我真心實意的說聲謝謝,那你是在做夢。

別人也許不在乎,但是他在乎。

像這種詞語,在別人口中要多少有多少,但是,在他口中,就是限量的,每說一次,那裡麵都包含了他的真情實意。

這不值錢的東西,就是被他看得那樣珍貴。

理智封鎖著心門,李寬其實是一個熱血的人,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包含著感情。

偶然間和馬景澄閒聊,馬景澄說起了一段話,讓他記憶深刻,馬景澄說:

「任何東西都是有限的,你卡裡的錢會用完,你的生命會用完,你頭發會用完,你的牙齒會用完;

更重要的是,你的精神也是有限的,你的感情並不是無窮無盡,你隨便付出一分,就少一分,當你在生命中,見誰愛誰,濫用你的感情,濫用你的心跳,漸漸,你就會發現,你不再有激情,你會將這一切歸結為老了;

其實,隻不過是不懂得守護,你從來都沒有意識到,感情和精神,也是有限,他們就像是一池水,你一直在放水,卻從來不充值;

所以,不是你老了,而是感情都被你用完了,99的人都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所以節製你泛濫的激情,收起你泛濫的欲望,讓他們留在神經裡,留在細胞裡……」

李寬竟然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他知道馬景澄不抽煙不喝酒,否則的話,一定要拉著他好好喝一頓。

他沒想到,世界上還有和自己一樣的人,不輕易付出,一旦付出,必定是真心實意的。

他沒有什麼朋友,秦聿銘、秦巨政、蘭樹雲、包括宋青州,都算不上朋友,大家隻能稱作誌同道合,但和朋友卻是兩個概念。

他在其他人身上,沒有找到和自己切合的那個點。

他師傅李樹根曾經說過,朋友不是隨便叫的,是在戰場上能夠將後背留給你的人,是你能夠將一切托付的人。

假朋友是短暫的滿足和熱鬧,真朋友,是舒心和寧靜。

在李寬的心裡,早已將馬景澄當做自己唯一的朋友了。

他信得過這個狡猾的人。

每個人對朋友的定義不同,但他的定義就是這樣。

他不知道馬景澄是怎麼想的。

然而,盡管他將馬景澄當做朋友,但是朋友歸朋友,工作歸工作,所以他不會因為昨天晚上『陶彩』談判的事情沒有告訴馬景澄而感到愧疚,該做什麼,怎麼做,底線在哪裡,他十分的清楚。

馬景澄是馬景澄,和馬景澄的工作沒有關係,他是他,和他的工作也沒有什麼關係。

現在,他不會因為馬景澄,就放棄自己該有的立場,在陶彩這件事上,他要站在攀州的角度來看待問題。

根據前麵馬景澄的表現來看,如果攀州參與『飯來』,他判斷,一定會出大問題。

雖然馬景澄和他們都是在做同一件事,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麼不一樣,都是搞福利,但在處理的方法和理念上確實有著巨大差距的。

這點,隻有和馬景澄近距離接觸,並且同時參與兩個項目,才能清楚地感受到。

而李寬就是這個同時接觸兩種不同做事方法和理念的人。

「那乾脆就別做了!」

馬景澄在就彩票項目和他們討論時,說的這句話,他記得十分清楚。

看起來是因為資金的問題,所謂的利益不均而發生分歧。

而根據他對馬景澄的了解,其實這不是利益不均引起的,而是理念。

到目前為止,州裡沒有拿到馬景澄關於彩票發行的任何賬單,隻能通過印刷廠來判斷,大致的金額。

而且,上次,他和馬景澄談過話,馬景澄的話讓他瞬間慌了,馬景澄的那個所謂盲盒,等於是讓他們拿到了一堆假數據。

這件事和前麵的事情是有聯係的。

李寬認真思考過,馬景澄之所以那麼在乎那10,不是在乎錢,而是理念。

馬景澄要的百分之百的掌控,而不是時刻讓人盯著。

和馬景澄無數次的談話中,李寬得出了一個結論:為了所謂的自由,馬景澄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馬景澄給他提交的『飯來』文件,就佐證了這一點。

馬景澄不接受任何監督和審查。

然而,一旦州裡參和『飯來』陶彩的利潤,那就會和馬景澄的理念碰撞,你想要在一個籃子裡看管50個雞蛋,提籃子的人就可能連籃子都扔掉。

別人都已經明確說了,籃子裡有一百個雞蛋,會給你五十個,你說用來蛋炒飯,我就給你蛋炒飯,但是隻能我給你炒飯,你不能拿著蛋自己去炒,你拿著蛋走了,我不知道你是把蛋拿去賣了,還是水煮,亦或是荷包,總之你說這是蛋炒飯用的雞蛋,那TM就隻能用來蛋炒飯,你要想用這些雞蛋來孵小雞或者做其他事情,老子我不同意。

還有,你非要找個人在籃子邊守著,我從裡麵拿個雞蛋,你還要審查拿的是不是你的,你難道忘了,這一籃子雞蛋,都TM是我的,給你五十個,給的是雞蛋,還以為給你臉了是不?

有得吃就不錯了,還蹬鼻子上臉,連母雞都想要是吧?

這就是李寬從馬景澄那兒體會得到的:《籃子裡有一百個雞蛋》!

他在某個大雪紛飛的清晨,在昏黃的燈光下,披著馬景澄贈送的大衣,在彩虹路二十五號的辦公室,伏案寫下了洋洋灑灑數萬字的文章:《籃子裡有一百個雞蛋》。

並且細細回顧了自己的經歷和馬景澄的行為。

寫完,蓋上鋼筆蓋兒,他抬頭,天空中還在飄著雪,窗外的燈光照亮的地下,鋪滿了雪,隻有鬆樹下還留著一片的乾燥。

他很感謝馬景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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