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章 過猶不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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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齊連衡第一次見馬景澄,他並不了解眼前的這個人。

盡管他是一個大學教授,然而,眼前人實在太過於年輕,和街頭亂跑的小孩沒有多大的區別。

少年人送的禮物,讓他願意相信少年人可以拿出五百二十萬,但要讓他相信少年人知道整件事的內幕還是很難,震驚之餘,他不願承認:「劉東什麼真相?」

馬景澄沉默了。

那些衣服和貴重的禮品,的確能夠讓齊連衡相信自己有能力拿出他需要的錢,要讓他對一個年輕人吐露真相還是有點難。

如果這件事的真相那麼容易得到,自己就用不著親自到處跑了,徐之手下的人,不能說如盜蹠一般登堂入室,但那些人都有著各自的手段,獲取一些信息還是不難的。

十幾年前匯東與西境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他們都能夠挖出來,更不要說很多比那還淺顯的事情了。

可花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在齊靈和劉東這件事上,進展還是緩慢,可以說聊勝於無。

由此可以判斷,這件事傳播範圍小,知情人數少。

齊靈或許知道一點,但不是全部,劉伯恩一定知道,秦聿銘也應該知道,齊連衡和齊敬之絕對知道。

這其中,想要從齊敬之、劉伯恩口裡探尋事情的真相,難度比較大,唯有齊連衡。

愛女如命的齊連衡。

齊連衡現在的心理狀態就是僥幸,要打破他這種僥幸。

「教授,可能是我沒講清楚,劉東是我哥,齊靈姐在花鎮時,就是我和我東哥在負責她的生活…」

馬景澄做了一個有必要的停頓,「這世上沒有密不透風的牆,他們假結婚這件事,別人看不出來,可我住在我東哥家,我可能看不出來嗎?」

他這麼一說,齊連衡就放棄了那種抵抗心理,語氣平淡地反問:「你不是知道真相了嗎?」

馬景澄知道,齊連衡所說的真相就是假結婚這件事。

「教授,我想,您可能比我更清楚,往往很多不起眼的人物更值得人重視。」

馬景澄說起了看似無關緊要的事情:

「甘羅十二歲拜為帝國上卿、楊廷和十二歲鄉試中舉、羅士信十四歲成為前鋒大將上陣殺敵、孫仲謀十五歲任縣令、慕容恪十五歲掌兵馬大權、霍去病十七歲勇冠三軍封冠軍侯…」

齊連衡聽出來了,少年是在教訓自己不應該因為他年齡小就輕視他。

想來好笑,一個堂堂的文史教授,居然會因為別人年齡小就自以為是地覺得他什麼都不懂,到底是這年頭英雄少年少見,還是自己本身就有問題…

身處高山如何尋覓自己的渺小,軀於低穀如何傲視廣闊的蒼穹,這怕是自己這一生都要修煉的課題了。

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誌!

齊連衡一時間,不知為何有這樣的感慨。

可能與最近的事情有關,也可能是五十多歲白發叢生。

這心裡,自從知道了有這樣一個解決之道,又起波瀾,擔心會出問題,總想尋找更加周全的方式。

他不禁暗自感嘆,這人吶,就是不知足,明明自己日思夜想的520萬就在眼前,這心裡居然還留著一絲絲的防備。

他暗嘆了一口氣,也許這就是人吧,在麵對突如其來的事物時,哪能沒有一絲絲的防備。

兩人的談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多。

齊連衡漸漸也察覺了少年的不一樣。

這種不一樣,難以用語言將其形容。

就像在街頭巷尾,破落的乞丐迎麵而來,但是不一樣的乞丐給人的感覺總有一眼能辨的差別,都是做乞討這份工作,可有的人是生活所迫,眼裡還有滿足,乞討也積極,有的人則全身散發著頹廢,破碗拿在手裡,甚至連伸手都懶得伸,開口都有氣無力。

不同的人呈現出不同的狀態,這種狀態,人可以感覺得到,或許用幾個貼切的詞語可以描述,但描述出來,卻始終不是那樣的準確,大概人天生就帶有這種感知無法描述事物的能力吧!

齊連衡是從事人文工作的,對很多事情都非常的感性,在錢財感情上,他更看重的是感情。

而且,他早已厭倦了這一切,這荒唐的事情,將自己和家人牽扯其中,讓原本美好的一個家庭,如今就像是一個用膠水勉強維持的完美,輕輕一碰就會碎。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這所謂的計劃,卻一點進步都沒有,這件事不能再等。

「你想要知道什麼,你問吧?」齊連衡說完,欲言又止,「那…你真的…」

「我真的有五百二十萬,您甭管錢是怎麼來的,隻要我知道了想要的東西,我就會將錢親自交到您裡!」

馬景澄知道齊連衡最擔心什麼,盡管他不知道這個計劃到底是什麼,但當一個計劃持續很長時間還沒有結果的時候,這其中參與計劃的人,就會出現各種各樣的變故。

齊連衡就是這個變故。

變故的原因也很簡單,利益受損者沒有得到該有的補償,計劃參與者沒有到得到足夠的安全感。

生存安全是人類第一要義。

如果說世界上隻有一條法則,那這條法則隻能、必須、絕對是生存!

生存是唯一的準則。

甭管是為了大多數人還是個別人,規則製定的目的就是為了生存。

在齊連衡看來,這個計劃,如今有沒有齊靈參與,已經不重要了,所以他要救自己女兒,「你問吧!」

馬景澄知道,齊連衡一定在心中做過各種各樣的權衡,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須說出來,才能救齊靈:「齊靈姐為什麼要和我東哥假結婚?」

齊連衡將齊靈和章羅的事情說了出來。

馬景澄一圈又一圈用舌頭舔著自己的牙齒,嘴巴緊閉,不時地能夠聽到他鼻息聲。

「教授,我來給您講個故事怎麼樣?」

馬景澄沉思了一下,語氣很冰冷。

齊連衡一愣,抬頭,不明所以地看著馬景澄。

馬景澄看向遠方已經落下去的太陽,在清風中,開口道:

「去年夏天,有個人被煤礦裡的石頭砸,被人送進醫院,周圍的人像瘋了一般往他家趕。

大家都很擔心他的傷勢,因為他欠了大家很多的錢。

很多是多少呢,幾千上萬吧。

聽起來是不是也不是那麼多?」

馬景澄扭頭看了一眼齊連衡,繼續說道:

「然而,在那個地方,一塊錢就能吃好久,別說幾十上百,就算是為了一桶水,一株苞穀,一棵菜,一個地界……」

他嘆了口氣:「張三家多挖了李四家一鋤土,兩家人就會乾架,王五家的豬拱了趙六家的白菜,兩家人也會鋤頭扁擔打起來。」

「那個被煤礦砸死的人,家裡有個漂亮的老婆,長得豐韻美麗,近如錢財,讓人欲罷不能,遠看如勝景,使人心曠神怡,曾經很多人覬覦她的美貌,雖然這家男子形單影隻,但好歹人還在。」

齊連衡已經聽出了少年在說齊靈和劉東的事情,他不想打斷,自從齊靈到了花鎮,齊敬之就禁止他下去看她,很多事情是他不知道的,正好通過少年的口了解。

「挖煤,這年頭,哪有不出事兒的,男人出事了,家裡的女人怎麼辦?」

馬景澄語氣變得很淡,「沒有人能夠想象,一個家沒有男人是怎樣一種景象,要麼改嫁,要麼等著人上門欺負。」

「這家的景象,曾經有多輝煌,那段時間就有多慘,門檻都被踏平了,父債子還,夫債妻還,那漂亮的女子如何應付得了鄉野村夫,他們隻要一句話不對,一個巴掌打過來,你可能還沒反應過來。」

馬景澄如此說,齊連衡倒是有些擔心自己家靈兒是不是也被打了,他內心有點急切,想要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麼:「然後呢,那女孩有沒有被打?」

「可能很多人都沒有注意到,每當那個漂亮的女子麵臨這樣的問題,總有一個老頭會出現在現場。」

馬景澄繼續道:

「就在那人死後的某一天,這個奇怪的老頭,找到了他那親不親疏不疏的老姐姐,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讓他那老姐姐的孫子去那人家守著。

那沉默寡言的孫子,是真孫子,很聽話地就去了。

當然,這時候,這孫子還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

他去了之後,第一次在那個漂亮女子浴室裡洗了澡,他知道,此女絕非池中物。」

「僅僅是浴室他就知道了?」齊連衡有點不相信。

「當然不是,哪有那麼神的人!」馬景澄微微扭頭,否認之後,轉過去,繼續道:

「更為奇怪的是,這孫子在這家待了那麼久,居然沒看見過兩人睡在一個房間,他原以為是自己在不方便,可樓上的布局讓他就更加不解了。

而且,那個男人幾乎就沒有去過女子的閨房,都是在樓下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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