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謝謝你……可是（1 / 2）
秋日已過半，再有兩日，便是中秋。
京城內，往日本該熱鬧的街道，如今隻餘燈籠數盞。
臨街兩側，小販留下的木攤堆滿細細密密的煙塵，間或有巡城的馬蹄自攤前跑過，偌大的皇城周圍，百姓皆關門閉戶。
「公子，到了。」毗鄰水畔的高樓下，忽而停下一駕馬車。車前玄金色門簾被風吹得徐徐舞動，一隻修長的手緩緩伸出，向上翻轉，挽起層疊的流蘇來。
沉靜的雲靴踏至地麵，折扇忽而打開，鎏金的扇紋掀起來人肩側的發，那人微微點頭，「走。」
午時，酒樓內沒什麼人。
紙窗被推開，兩側女子躬身而立，他踏入一道門，回轉一卷簾，眼前天井透下天光。
光內，紫衣一席迎風而動，她轉過身來，麵具之下，一雙唇緩緩勾起。
「晏公子，好久不見。」那女聲柔柔，唇齒似咬似抿，勾人得緊。
驚月垂眸抱拳，抬手放下卷起的竹簾，退了出去。
晏周折扇輕抬，他眼角染了些笑意，幽幽道：「稀客啊，扶江門主。」
一室日光清明，牆角青煙裊裊，斟茶聲緩緩響起。
落指於桌上，回身時，晏周垂眸伸手，「請喝茶。」
「晏公子怎生如此客氣，扶江還有些不習慣呢。」女子掩唇笑笑，眸色若秋水。
「扶江門主，留歲樓做生意是做生意，交朋友是交朋友，」他吹了口浮葉，莞爾一笑，「當初你不在過江門中，這生意，還做得不是很順暢呢。」
「我要是在，晏公子，可就不一定能拿到這岐燕文書了，」沈扶江覷他，「你還得謝我。」
「若不說過江門門主是個妙人呢，晏某就想知道，當初這文書，」晏周笑眯了眼，徐徐探身，「到底是怎麼送到南魏三皇子手裡的呢？」
「這便是我門中密辛了，晏公子做生意，不是從不探知來意的麼。」
「可是如今晏某想要跟門主交個朋友，朋友，便不一樣了。」
「朋友？」沈扶江飲茶的動作一頓，她抬袖，輕輕將茶盞靠到桌麵，「朋友可不會像晏公子這樣，自已藏著掖著，一個勁兒讓別人往外倒豆子呢。」
眼前人笑而不答，長睫在拉長的光影中輕顫，沈扶江雙肘撐在桌上，她支頤著下巴，緩緩道：「晏公子，難道不拿出些誠意？」
「叩叩。」沈扶江話音未落，簾外忽然傳來敲門聲。
她轉眸看去，晏周答了聲，一襲白衣端了個高足盤進來，又退去。
高足盤中，綠豆糕散發出陣陣清香味。
「門主可認得她。」人甫一退去，晏周伸手捏了塊糕點，送至唇邊。
沈扶江斂了眸，似在思忖，半晌，她答：「似是……有些眼熟。」
「她叫作霜枝，平日裡，太子喜歡喚她……小雙子。」
彼時暗夜沉風裡，李瓊站於高山，身旁鬥笠之下，一人躬身待命。
沈扶鴻遞來信件，李瓊俯視而來。
「小雙子，接下。」
又一日，漫天飛花中，春日淺淡的溪流潺潺。
宮人玉牌掛於月要側，帷帽之下，輕紗隱隱覆麵，來人伸手間，月要側玉陰刻的「雙」晃眼，他伸出手，「過江，信。」
視線之中，沈扶鴻抬手，男子身形佝僂，麵目模糊不清。
回憶中斷，沈扶江想起往日扶鴻同她的種種描述，百般場景湧現，她輕嘆口氣，長睫忽而一顫。
空氣有一瞬的靜。
風從窗隙中擠過，繚繞的煙氣消散許多，沈扶江抬起眼，她眸色黑沉，月匈中輕哼，「果然，我道是宮中的線人怎生每每都要在留歲樓停留一晚，蹲守了這般久，沒想到，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所以，你便是此次，截了我送與太子信件之人。」
她頓了頓，指尖捏在滾燙的杯盞，仿若未覺，「若我沒猜錯，時常巡遊於宮外，又跟太子走得如此之近，全大周隻有一人。」
迷蒙水汽中，晏周隨沈扶江的話語抬眼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