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你終於來了（1 / 2）
天色漸漸暗下來，隱有落雨之勢。
福伯早已鎖門離開，扶歲輾轉著手邊鎖扣，嗑嗒一聲，順利打開。
修書閣外天光大盛，內裡卻是密不見天日，依著開門處的光線，她取出火折子，點起壁上的燈。
閣樓木梯宛轉，綿延著延伸至書冊遮擋處，黑壓壓的竹卷堆積，她依循著記憶，踏上一塵不染的梯麵。
彼時她剛醒，修習外在的術法十分迅速，沈扶鴻生怕她根基不穩，扔她入這閣樓，說要她在此苦讀三日。
哪知一日初始，她便吵嚷著要下去，沈扶鴻看著眼前百竹卷扶額，「忘了，你不識得大周文字。」
木梯踏之有微微擠壓聲，她伸出手，指節輕輕落在欄杆之上，數著步子。
閣內黑壓壓一片，她數到第七十三時，腳步堪堪停住。
她右手臂前伸，一隻方正的木盒漸漸在燈火的閃爍中顯現。
沈扶江曾說過，修書閣隻在特定日子打開天窗，供弟子們參閱書籍，其餘時刻，此中機括湧動，書籍位置變換，為的便是防她這樣的賊子。
扶歲忽而噗嗤笑了，印象裡，沈扶江一直很謹慎，沒想到今天……
她愣了愣，心中一震，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呼……清神！」
她對著自已喊。
伸手拿下的那木盒子在諸多機括的變換中矗立，好在，今天不是來尋那書中消息，而是尋，這層樓處，放於顯眼位置的銅鏡。
木盒輕巧打開，她手握銅鏡，翻過背麵，提燈照過去，密密麻麻的大周文字散落屋頂，其中八個南魏符文，刺得她眯了眼睛——
「過江臨岸，扶江乘山……果然，這任辭，便是她們的名字……」
她吹滅手中的燭火，漆黑的四周隻有機括酸齒的滾動聲。
沈扶歲蓋住木盒，銅鏡放回原處，不禁喃喃，「沈殘英，殘英芬然，沈扶江，扶江乘山……提燈人的母後……難道真如傳言？」
翌日，下過雨的土地潮氣逼人，扶歲斂好被子，自銅鏡前拾起麵具，銀色寒冷，她不由咬緊牙根。
「門主，您喚我來，有何吩咐？」
聲音自紙窗處傳來，扶歲打眼過去，候娘躬身垂首站著，輪廓清淺。
「備上車馬，今日，我要去個老地方。」
「……老地方？門主是說……」
扶歲暗挑了眉，又道：「見那齊家人。」
「哦，這般我便懂了。」候娘扯著手中帕子輕笑，「昨兒個他們領了賞都下了山，如今門中人少，您又喜清靜，前些日子讓門人抬了那麼些吃食與酒壇回來，我還以為……今日您會在山上過中秋呢。」
「……還有要務在身，候娘，今日過節，弟子們都辛苦，那些東西你打點就是。」
扶歲蹙了眉，沈扶江身上銀針的藥效該要過了，她截住候娘的話，起身開門。
「……哎。」候娘垂著的眼忽而被開門聲嚇得掀起，她後退一步，吸了吸鼻子。
「怎麼了？」沈扶歲指尖翹起，繞著肩頭發尾，柔柔道。
「……無事，門主，那——候娘便先退下了。」
那股紫檀的香味兒是對的，但是……
候娘轉身的當口，瞄向銀色麵具的眼睛，那一雙眼睛形狀與往日無甚區別，隻是……麵對她時，神情姿態，不該仍是對外的那樣。
門主……這是怎麼了？
她壓下心中疑惑，視線中遠處山巔雁翅騰飛，似受了驚了。
用過午膳，終於要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