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中秋的桂花酒（1 / 2）
東鴉湖畔，一塊幾欲傾塌的茶攤下，鬥笠蓑衣之人與女子相對而坐。
「門主，此次我來，有兩件事。」
他說著，伸手替她摻茶。
扶歲擺擺手，「齊孚，你這茶湯，能喝麼？」
「嘿嘿，」眼前人聞言手一抖，仍繼續道：「這是我從家中帶來的，乾淨。」
茶盞之上，流水似甘泉。
扶歲抬手，輕輕將其拖至身前，「聽聞齊家生了變故，你與夫人失蹤多日了，沒想到時至今日，還敢來找我。」
「這不是，多虧門主在我身後撐月要，您派人來救我，那位即便想做什麼，也要忌憚幾分吶。」
眼前人訕訕笑了，眸色在鏤空的光影中忽明忽暗，陽光透過茶攤的薄布射進來，空氣中塵埃四起。
扶歲斂眸，啜了口茶湯，湯汁微苦，大麥清香傳來，她喉頭一頓，道：「途有餓殍，我們卻還能在此飲茶，齊老爺，你說可不可笑。」
齊孚方放下茶盞，粗樹皮般的指節圈著杯身，坐下時蓑衣的草籽摩擦出聲，「哎，門主又在挖苦我了。」
他此話一出，惹得扶歲低垂的長睫猛顫。
齊老爺似是未覺，繼續道：「我讓各大世家扣下的糧，他們如今都想賣了，現在價都這麼高了，若是再等，死的人比收的糧還多，恐怕就摁不住了啊！」
沈扶歲握住茶盞的指尖驟然發白，她垂著眸子，眼中心緒倒映在茶麵，神色極致震顫。
你竟然……還在做此種事？！！
她月匈中一口氣瘀堵，半晌，這才隱住聲中顫抖，「怎麼……就摁不住呢？」
「門主，你知道這南魏三皇子的來意吧，我可聽說，這次的燈若點不上，大周百姓可就要隨著三皇子渡過銀湖，去南魏安家了。」
「大周百姓素來隻認大周一國，你在開什麼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齊孚將茶湯一飲而盡，眼裡的笑意退去些許，他道：「聽聞渡口處已逮了好幾個協助大周子民偷跑的人，糧一天天耗著，太子若再不動作，領頭人不穩住民心，我看這宴席，不開就得散。」
扶歲呼出口氣，隱在麵具下的眉尖蹙成一團。
她分明記得，太子是要去捉拿那領頭之人，怎麼如今倒成了……
這領頭人，到底屬於誰，到底……是誰？
「領頭人，怕是還不行。」她默了半晌，拋下一句雲裡霧裡的答，額上沁出些汗，隻待眼前人答。
半路有鬥車的軲轆滾過，煙塵激至月要際，二人皆抬眼看過去。
推車之人衣衫襤褸，月匈前骨嶙峋可見。
「事到如今，那留歲樓還想談別的條件不成？」齊孚癱倒在椅上，竹片的擠壓聲中，他長嘆一聲，「大戶們都說，三日之內，太子若再說不動留歲樓老板現身，糧，他們便自行賣了，造不造反的，同他們，也無甚關係了。」
天色暗下來，分別之時，扶歲斂了微皺的裙角。
她正欲離開，身後人腳步聲響起，卻是向她追了過來。
「怎麼了？」她轉身，眼前人垂著眼，從袖中扌莫出些什麼。
蓑衣錯出的草杆之下，巴掌攤開，是一隻巴掌大的廣肚白玉瓷瓶。
「扶江門主，我說了，今日來，有兩件事。眼下是中秋，一瓶桂花酒，還請笑納。」